第15章 织女大逃亡(十四)15(1 / 2)
樊谷这边给自己默默调节心态,西王母那边又给她来了一句搞她心态的话:
“好了,别耽搁时间了,你赶紧随小喜去拔毛吧,你只有亲自拔下一千只喜鹊头顶的羽毛,才能为自己做一件新的羽衣。”
说话间,西王母的目光飘向那只帮“织女”指路的,头顶有一撮蓝毛的喜鹊,显然“小喜”指的就是它。
它这名字倒是简单好懂,可是除了这个名字,怎么这句话其它部分都那么不好懂?……还有点滑稽?
更滑稽的还在后面,西王母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对了,记得说那句重要咒语:秃如其来,喜光普照。”
系统还贴心地把这句咒语打在了西王母头顶,放大加粗,在樊谷面前旋转跳跃。
……
面对樊谷不解的眼神,西王母又补充道:“这句咒语可以给喜鹊止疼,消除它们被拔毛的痛苦。”
……那直接设置成喜鹊被拔毛不会疼不就好了吗?
……都已经要秃了,听到这种类似嘲笑的话,难道不应该更痛苦吗?
然而,就算她不理解,她也只能接受,也只能默默地跟着小喜,去到一片有着一千只喜鹊的巨大云朵上,对着它们一只只念咒,一只只拔毛。
她出于好奇,想试试不念咒会怎样,得到的结论是:她会被没有成功止疼,痛到跳脚尖叫的喜鹊怒而啄脸,直到她把咒语再念一百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设计还挺严谨的……主角助手终于不再是没有脾气无私奉献的单一形象了……
等她念咒到嗓子哑了,拔毛拔到手腕疼了,所需要的喜鹊羽毛也终于收集得差不多了。
喜鹊羽毛收集好之后,就是等待喜鹊自己把羽衣织好了。看到它们辛勤劳碌着,织着那件象征着崭新希望的羽衣,樊谷本该开心,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心里有些堵——穿上新羽衣之后,一切真的会像她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么?她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还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樊谷呆呆地坐在喜鹊之巢里,望着它们井然有序地组成一列列队伍,又透过它们的间隙,看着不远处星辰闪烁,流光如河,透出一种不真实的美,时光仿佛就此定格,她的心绪也跟着定格——但却在某一个瞬间,随着跃动的星辰猛地惊醒,猛地想起了什么,意识到了什么。
樊谷焦急地问身边的小喜:“小喜,天上的一天,是地上的一年吗?”
小喜朝她点了点头。
她更加焦急:“那……我来天上五天了,人间已过了五年?牛牧一家现在如何了?何三妹和牛二强可还好?可有法子能得知这些人近况?”
她怎么就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么常见的民间传说设定呢!明明打算安顿下来就去救何三妹她们的!也不知道地上五年间有没有什么大的变数……
小喜沉思片刻,支棱翅膀,对着它身边的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嘱咐了什么,它们纷纷飞去,在星河之中捣鼓半天,以星河水为原料,做回一面闪光镜子衔回来,悬在樊谷面前。
樊谷看到喜鹊们那吃力的样子,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辛苦了”,又下意识地把镜子取下来,说了声“我自己来就好,你们先休息吧”。
恭喜您解锁成就“喜鹊的垂青”,获得奖励“星河镜”。“星河镜”技能为:看见心中所想事物。“星河镜”使用期限为:永久,可跨副本。“星河镜”冷却时间为:无,本道具无需冷却,可持续使用。
樊谷有些受宠若惊。
但这么轻易就能得到一个可跨副本使用还无冷却时间的重要道具,总让她觉得这里面藏着什么陷阱……
不管怎么说,先用它看看牛牧家的情况吧。
这一看,樊谷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就跌入了谷底。
她原本以为,牛牧已经失了根,失了所有助手,又沦为最讨厌的哥哥的奴隶,应当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低头过一辈子,再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她原以为,她帮牛富解决了分家的难题,让他最讨厌的弟弟牛牧成为他跑不掉的奴隶,牛富心情应当会很好,也应当对他本不那么待见的妻子何三妹和幺儿牛二强好一些。
可她低估了这对兄弟的丑恶。
牛牧发现把他毁掉的“织女”逃走之后,又恨又气,巴不得她不得好死的怨毒心思无处发泄,便将报复的目光锁定在跟“织女”关系尚好的何三妹和牛二强身上。
牛牧卖力地帮大哥牛富干活,任劳任怨,急他所急,想他所想,违心的吹捧话也说了一箩筐,花了整整两年取得牛富的信任,然后就用计陷害何三妹和牛二强。他开始假装无意地在牛富面前提起,二强瘦弱矮小,脸尖眼大,一点也不像高大敦实圆脸小眼的牛富;他开始故作神秘地向牛富报告,他今日看到何三妹站在家门口,偷偷对着东面抹泪,三日前看到何三妹满面红光偷偷写了什么东西,见到牛富回来又慌忙往灶台火堆里扔,半个月前听到何三妹那屋有奇怪的哼哼还有别人的声,可牛富那晚分明外出不在……这么一来二去的,本就不喜妻子和幺儿的牛富越来越怀疑何三妹背着他偷汉子,越来越怀疑牛二强不是他的亲儿,对这两人愈发不善,查岗查得更严,除了拳打脚踢,还动辄不给饭吃。
牛牧见时机成熟,又用从前攒下的辛苦钱买通了本村一个神婆,让她装神弄鬼地作法验证了牛富的地界被野种污染了,不彻底除掉必有大灾。迷信的牛富真的信了这些鬼话,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把饿了三天的何三妹和牛二强赶出门去,任这对可怜母子在外相拥着冻饿而死,每一寸悲哀的骨肉都被野狗和虫豸啃食殆尽。
牛牧继续撺掇牛富做事做绝,斩草除根,把奸夫也处理掉,那被他诬告的奸夫便是他们东面唯一的人家——张有福家。张有福个头不高,有些发福,但皮相不错,唇红齿白五官端正,可惜他先天不足,脑子不怎么好使;他耳垂又大又厚,听闻是个大大福相,可惜事实并非如此,他轻易便被不怀好意的牛富骗来家里吃饭,喝下掺了毒药的酒,一命呜呼了。
张有福是牛牧精心挑选的倒霉鬼,哪怕不明不白死了也无人为他出头那种,他父亲早年好赌好酒,四处借钱又还不上,把所有亲戚得罪光之后病死了,他那耗尽积蓄给他买了个媳妇的母亲前两年也积劳成疾而死,家中唯二人口便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媳妇冯芳和水灵灵的九岁女儿张二丫。牛富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冯芳带女儿上门来寻许久不归的夫婿时把她们给囚禁了。反正他还想再多几个儿子,换个漂亮媳妇给他生,岂不美哉?反正牛大强大了也需要娶媳妇,二丫大了正好可以配给他,还省一大笔买媳妇的钱,岂不快哉?牛牧还“贴心”提醒牛富,把捆人的绳子换成铁链,这样女人不那么容易跑。牛富欣然听之,从此可怜的冯芳便过上了被铁链束缚的猪狗不如的生活。
牛大强这小孩本就被养歪了,跟着混账爹爹一点不学好,有了个水灵的“小媳妇”之后更是没个正行,天天指使她干这干那,还对人家动手动脚,逼得小姑娘每天眼泪汪汪的。
牛牧哪里见得这两父子如此痛快?他在这村里本就什么狐朋狗友都有,早就悄悄托人弄了致人不育的药粉,下在牛富每日的菜里,包管他再找一百个女人都生不出孩子。至于牛大强,他白白胖胖的,正好适合当某些暴虐之人喜爱的“活沙袋”。牛牧找了个月黑风高的日子,把牛大强敲晕了塞麻袋里送给自己某个专职替黑店物色合适小孩的兄弟,这个被宠坏的嚣张跋扈的孩子很快就会知道成为被欺凌者的滋味。
最讽刺的是,牛牧四处打点,呼恶朋引坏伴做的这些龌龊事儿,用的是他之前多年攒下的老婆本。这笔钱本该在他娶妻时用掉,但是“织女”从天而降,被他胁迫,被他囚禁,他便省下了这笔钱。
这一切罪恶似乎都跟“织女”无关,却又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扮演这个女主角的樊谷觉得十分窒息,好像是因为她,这一连串可怕的事才会发生的。如果她离开牛牧家前能再谨慎一点,把他的家当扫荡一空,如果她能给牛富多一点警告,让他好好做人,故事的走向会不会好一点?如果她对何三妹和牛二强多一点信任,是不是早就能接这对母子一起上天,保护这两人的安全?
她知道过度反思自己是个坏毛病,但事情变成这样,受害者越来越多,她无法摆脱负罪感。
不过,短暂的自厌自弃自责愧疚之后,她的心彻底被愤恨占据——牛富和牛牧必须死,他们太肮脏了,太恶臭了,连粪坑里的蛆都不如。
樊谷阴沉地召唤系统:
“系统,我可以把牛牧和牛富砍死吗?我记得西王母说,用她的钺柄可以把怨气实体化,当做武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