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层梦境（2）2（2 / 2）

可小孩儿像是没有痛觉，双目空洞、神色木然，眉毛都没动一下。

还是明镜自己反应过来，急忙松了手。

被松开的小孩儿扑通跪下去，膝盖磕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开始闷声磕头。

明镜戳在原地，只觉得胸腔炸裂的怒火正将他焚烧摧毁。

他死死咬着牙，无处宣泄的愤怒被催成豆大的泪珠，从被烧红的眼中扑簌簌地落。

他跪下来，扶起不住磕头的小孩儿，将他拥入怀中，痛苦地闭上眼。

两腮止不住地抖。

“为什么不带我去更早的时候，让我去阻止这一切……”

“过去了，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再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阿丞。”

明镜满是痛苦悔恨，但小孩儿只是木然地被他拥着，没有任何回应。

明镜避开那些伤，小心翼翼地把小孩儿洗干净，然后抱出浴室，上药，包扎。

他一直在尝试跟小孩儿说话，可小孩儿没有任何反应。不哭，不笑，不闹，甚至在被处理伤口和擦药时，木然的脸都没有过一丝丝的表情变化。

空洞的眸子没有焦距，连眨动都很少。活脱脱一个活的，但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人偶。

明镜感觉自己的心像被带刺的铁索一圈圈地缠着、勒着。

他明白自己应该带这个生活在地狱里的孩子到光明中去。

可他总觉得自己就要被满腔怒火逼成一个灭世魔王。

包扎完毕，明镜给小孩儿换上干净的新衣，把买来的吃食一一摆好，推到小孩儿面前，极尽温柔地轻声：“喜欢哪个吃哪个。”

说罢，又满是爱怜地在小孩儿头顶轻轻揉了一把。

小孩儿掀起睫毛纤长的眼睑，用那双空洞失焦的漆黑眸子对向明镜，似是在等待明镜的进一步许可。

明镜心里一抽，努力保持微笑，点头。

获得许可的小孩儿伸出手，没有抓摆在他面前的筷子和勺子，而是直接将手指插进离自己最近的米饭盒子，猛地抓起一把米饭，野兽般狼吞虎咽起来。

明镜坐在对面双目赤红地看着，差点将自己的掌心扣出血。

眼看着小孩儿差点把自己噎死，明镜伸手抓住小孩细弱的手腕。

他能感觉到小孩儿浑身都猛地一颤。

明镜急忙松开手。小孩儿也松了手中的米饭，滑下凳子，来到明镜面前，乖乖站好。

一副任人打骂的模样。

明镜强忍眼泪，拉起小孩沾满饭粒的手，抽出纸巾擦干净，把小孩儿重新抱上凳子，在小孩儿的满脸茫然中，用筷子夹菜，用勺子盛饭，一口菜、一口饭地耐心喂他。

眼看着小孩儿从一开始的浑身紧绷，慢慢放松下来，一直悲愤交加的明镜终于得到一点欣慰。

欣慰之余，他有些愧疚，又有些窃喜。

愧疚的是，这本该是钟丞深藏内心、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他却不经允许地擅自触碰了。

窃喜的是，这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他却知道了。

或许今后他还会知道更多有关钟丞的秘密。

明镜暗骂自己卑鄙无耻，却又为此雀跃不已。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砰砰两声枪响！尖叫声接连响起。

正在享受喂饭过程的明镜不由得动作一滞，急忙放下手中碗筷起身，小心靠近窗子。

就在短短几步间，摩托轰鸣的音浪已经排山倒海般袭来。

明镜贴在窗边，眯眼打量声音传来的方向。

之前还熙熙攘攘的行人此时已全做鸟兽散，空荡让原本狭窄的街道变得宽阔。

摩托的轰鸣声愈发近了。

一个骑着黑色重机车、一身黑衣、戴着一顶纯黑头盔的身影率先出现在空荡荡的街道尽头。

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向着明镜所在的方向呼啸而来。

身后相隔不足十米，是山呼海啸的摩托大军。

不过与跑在最前边的黑衣骑士不同，摩托大军上的骑手穿的都是月白色制服。

有点像警察。

砰！砰！

又是两枪。

黑衣骑士压下身，驾驶着摩托鬼魅般躲过来自背后的子弹，从明镜的窗下呼啸而过，转瞬便消失在了十字路口。

明镜死死盯着那黑色身影转瞬即逝的路口，浑身震颤。

钟丞？！

是钟丞！

他绝不会认错！

但……那个是钟丞的话，那这个孩子是……？

明镜盯着还乖乖坐在桌边、直勾勾盯着眼前饭菜的小孩儿陷入混乱。

现在不是分析这种事的时候！钟丞在被这么多武装力量追杀，他得去救他！

“乖乖待在这儿等我回来！”飞快冲小孩儿交代一句，明镜转身看着窗下呼啸而过的车队，看准时机，从二楼窗口一跃而下，落在队尾的一辆摩托后座，一脚把人从车上踹下去，一边加大马力，一边举枪对着前方众人毫无防备的后背，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