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颠倒4(1 / 2)

林笑笑坐在看台上等沈君歌的回复,见她正在和一个男生说话,眯眼一瞧,她圆圆的杏眼一亮,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看台冲到了沈君歌的身边,“君君,你朋友吗?哪个系的呀,怎么没见过,是学长吗?”她连珠炮一样甩出了好几个问题。

在沈君歌说出那四个字之后,唐礼紧绷的神情松动了些,垂了垂眼,有种不真实的幻觉,动了动口袋里的手。

沈君歌转头平静的看向林笑笑,“老同学,不是学长。”

听她以轻描淡写的口吻用“老同学”的身份将他们之间的过往揭片而过,唐礼偏了头,看向其他的方向,像是以此来否定她的话。

林笑笑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不是我们学校的?”

沈君歌摇摇头,看着唐礼,眉眼疏离,“我先去……”

唐礼听到声音重新看向她,开口时,嗓音一如以往的凉薄,“忙完了的话,我们谈谈。”

她抿了抿唇,似是重新找回了在方才那一瞬尽数丢掉的勇气和尖刺,如盔甲一般将自己包裹在层层壁垒之后,“没有,我还有别的事。”

唐礼轻哂,“学校中午不给吃饭?”他声音有倦懒的低沉,目光紧锁在沈君歌的脸上,她却拒绝同他对视,只平视着他身后虚无的空间。

林笑笑脸上的笑慢慢凝固,有些无所适从的站在沈君歌的身边,这两人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气场,像是暧昧的拉扯又好像真的有仇。针尖对麦芒,她阅人无数对这样的场面简直再心知肚明不过了,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不会是……前男友吧?”

沈君歌:“……”

林笑笑:“我猜中了?”语气带了莫名的胜利感。

接触到室友扫过来像是镭射光一样的视线时,林笑笑很有眼色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化身“前男友抵制联盟”中的一份子,拉着沈君歌的手,“君君,走,我们去吃饭。”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由着林笑笑拉着自己走过唐礼,向馆场的外面走去,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身边男人低沉的声音,有某种压抑着的情绪,“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停下步子,沈君歌眉心几不可查的动了动,林笑笑看着室友脸上的神情,加上男人刚才说的话,心里猜测,不会始乱终弃的是君君吧。

“现在。”唐礼转过身看着她,暗沉的眉眼似阴云笼罩,他压抑了五年折磨了自己五年,如今看到她近在咫尺,多一刻也不想等。

体育馆内人进进出出,沈君歌看到有女生指着唐礼在小声议论,还有偷偷举着手机拍照的人,她垂了垂眼,唇角抿起一个讥讽的弧度,自己都忘记了,他是那么容易被注意到的人。

“君君,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我和社团的人约好了要聚餐来着,”林笑笑决定逃离这个生人勿近的局面,两手的食指绕着圈向沈君歌卖了个萌,露出两个梨涡,“抱歉,我要先走了,你们,你们去吃吧!”

沈君歌点点头,看着林笑笑逃命一样的跑出了体育馆,冷了声音,“好吧,谈吧。”她侧头看他,发觉那张扬眉眼下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她,眼底有明显的青黑之色,又想起他和叶之南凌晨三点还在通话,这个时候回到了国内,少说也有二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

移开视线,心底不受控制的,弥漫开一阵她不该有的情绪。

唇角一瞬扬起弧度又很快消失,唐礼口吻淡淡的,“我刚下飞机,很久没吃饭了,一起吃饭先?”

“去哪吃?”她依旧语气寻常的问,率先迈开了步子向馆外走去。其实没必要刻意逃避,也没有必要像仇人,当年他们分手,明明有说的很清楚,好聚好散还不简单吗?就当他真的只是个阔别已久的老同学。

对,老同学。

沈君歌低着头出神,在心中暗暗麻痹自己。

手腕蓦然被唐礼握住了,她偏头看他,发觉要做到这一点真的很难。唯独唐礼,看着他的时候,她就没办法像自己期待的那样平静。

“怎么了?”她作势要挣脱他的手。

他松开手,“车在这边。”语气稀松平常,来掩饰那一瞬接触时,错乱的心绪。重新放回口袋中的手虚握了下,唐礼都忘记了女孩的手腕那么细,柔若无骨,凉凉的,握住的时候像是握到一团绵软的云朵。

两人一前一后皆是沉默的走到校园停车场,车内是唐家专门派来接他的司机,看到沈君歌和唐礼一同上了车时,司机精明的视线在后视镜中一闪而过,开口道,“少爷,老太爷还在老宅里等你呢。”

唐礼没有搭理他,吩咐去一个饭店。

随后升起了车内前后排的挡板,隔绝开了前后空间。司机虽几年没见过这位唐家众星捧月的唯一孙辈少爷了,但也从长辈们长吁短叹的闲聊中了解一些这位少爷远在欧洲的光荣事迹,流连在各式奢华的派对上带着不同的女伴留宿酒店,更不乏车上就开始**,同唐家一向古朴重礼的作风大相径庭。

唐家的族内不少人都暗自担心沾了西方那些纸醉金迷的习惯,将来如何掌好唐家这样一个中式大家族。

想归想,司机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吩咐发动车子开向唐礼说的饭店。

沈君歌抱臂侧头看向窗外,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

唐礼漫不经心的翻着手机,实际上余光一直落在身边的女孩身上,手底下翻来覆去还是那两页,似是要打破车内逼仄的气氛,他伸了手机到她的眼皮底下,“手机号码给我。”

“不给。”女孩头也不回的拒绝,清绝的声音中有些许她从前不会有的骄纵,显然这些年,沈翊待她很好。

“如果你希望我有事就去学校找你的话……”唐礼作势就要收回手机去,沈君歌却拿了回去,低着头快速输入了一串号码,又递回去给唐礼。

见他想打过去试试,她补了一句,“我手机摔坏了,新的还没到。”接着怕他继续这个话题,转口问,“久别重逢一顿饭意思意思就已经尽到礼数了,我们好像没有什么见面的理由?”

唐礼闻言果然放下手机,沉吟了一瞬,“没有吗?”尾调轻轻上扬,像是带着嘲讽的笑。

心也好像被这个反问高高吊起,沈君歌缓缓转头,视线落在男人清俊的侧脸上。他仰靠着头枕,下巴扬起,脖颈修长,下颌线流畅的下滑没入锁骨,勾勒出喉结的形状和一道明晰的颈部肌线,暖白色的皮肤和衣服纯净的黑色相衬,带着撩人的张力。似察觉到她的视线,唐礼微微侧头,从眼角望向她,眼风有些漠然的冷。

“我给你发了很多消息。”他语调平静,说的若无其事,依旧望着她,“在上飞机前,手指冻得僵硬了,想哪怕你能有一下的犹豫,就能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看到消息。”然后二十几个小时过去,他借了司机的电话打给她,听筒里冰冷的机器人,却告诉他没有这个号码。

沈君歌收回了视线,身体内的细胞开始挣扎,全力抗拒着,“在那之前,我想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沈君歌……”唐礼幽幽说着,勾了勾唇,一瞬间又像是变回了那个不羁的少年,“你在我这里,早就不是凭那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了。”

唐礼是性格很极致的人,这一点体现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上,身为唐家的孙辈唯一的继承人,从小便受到格外多的关注和优待,养成了他这样的性子,就好像他喜欢赛车,刚拿到驾照就投入进去,常和一群二世祖一样的人去山道比赛,越是紧张刺激的东西,就越是全神贯注,他喜欢那种运筹帷幄又惊心动魄的感觉……有时候目的只是不顾后果的为了反抗唐家对他的管束,唐家是个很奇怪的家族,自持为国学传家,以内敛重礼为家风,却养出唐礼这样既张扬又不讲理的孙子,偏偏又给他起了个“礼”,字“知节”,颇为讽刺。

而唐礼也不负众望的,为了让长辈失望频频做些超出边界的事,诸如此类在沈君歌眼中可以称作荒唐幼稚的行为,将他骨子里的恶劣发挥的淋漓尽致。

明明恶劣,对他来说,却好像在玩一场华丽的游戏。

沈君歌曾以为自己是他的例外,是唯一一个,他生命之中最不极致的存在。那时她陷在泥沼中,抓住唐礼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没能深想,以他的性格,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透明如尘埃的沈君歌伸出手来。

后来想到了,这样一个既可以反抗唐家又能打击沈翊的沈君歌,唐礼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那你想怎么样呢?”沈君歌声音放软,像是疲于应付一个任性的孩子。

唐礼望着轿车的天花板,“我想怎么样……我想听你说对不起,断了我的联系是因为长辈的逼迫,我想听你说,这五年来你和我一样,一直等着今天见面,能够解释清楚,那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去天幕广场?”

女孩清润的眸子微闪,她不可抑制的想起五年前那场覆满长京的大雪,西方的圣诞气氛渐渐影响了这座东方的古城,雪包裹住长街,老树,广场上的暖色灯线围着巨大的圣诞树盘旋而上,大雪纷飞之中,唐礼穿着德胜的校服,手插在双兜中懒洋洋的站在圣诞树下,他从人潮汹涌等到只有昏暗街灯时分,也没有等来自己的女孩,仰头看向天际的落雪,眸底皆是落寞寂寥。

“因为我厌烦了。”沈君歌移开目光,不悲不喜回答道,“厌烦了你的掌控欲,厌烦了你总和沈翊要争个高低,厌烦了你明明拥有那么多却不懂得珍惜,更厌烦你把一切当做游戏……”

“……如果你是指这个,”她说了一串,唐礼却是轻易抓到了她话中的重点,“我没有把我们之间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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