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7(2 / 2)
他洋洋自得,正欲收回目光,无意中瞥见人群后方的山上扒了两个人,正贴着山壁缓缓往此处移动。
少年以为自己眼花看错,又凝神细细看去,发现那竟是两名女子,前面一人穿了一件淡绿色竖领对襟短衫,下面是一条侧面打褶的藕色长裙,脖上还围了一块深色方巾遮住下颌,修眉明眸,鼻梁高挺,正小心翼翼地往这处挪。后面那人着一身暗红色交领长衫,外面罩着一件白色轻纱,头上戴了斗笠,看不清面容,身段却是优雅,挪过来的动作也是成竹在胸,气定神闲。
他左看右看,几乎快将那两人看出朵花来。缘何这两位美人看上去气质优雅,出场方式却如此特别,竟然是扒着山壁走过来的。
难不成是这场法事较为特殊,需站在高处才能看清其中机关?少年苦思冥想,未得其果,待他回过神来,那两名女子却已经一齐跳了下来,隐入人群,再难觅其踪。
霍书玉跳下来时落地不稳,拽了一把谭矜,只听“哎哟”一声,二人齐齐歪倒在了地上。
她自觉难堪,立马扶着谭矜站了起来,贴心地为她拍去身上灰尘。此事说来是她失策,有大路不走偏要沿管上山,那上山的管道一路通向道观后方的水塘,观内的情况又不甚知,不能贸然从里面走过,两人只得沿着山壁攀爬过来。
谭矜有武功傍身,境界更是远远超过于霍书玉,竟也跟着她一起慢慢地挪过来。思及此,霍书玉拍的更起劲了些。谭矜含笑捉住她的手,往观门的案几指了指:“来的正是时候,法事还未开始。”
“而今不过申时,”霍书玉随意扫了一眼,“许是那老道午寐未醒,累的我们都要在门口等他,真是好大的阵仗。”
说话间,骚动的人群开始安静下来。二人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着黑色道袍的白须老者从观门内缓缓走出,身后还跟了一个手捧香炉的童子。香炉上插着三支未燃的香,香上缠着黄纸,纸上写了些诸天神仙的名讳。
老道走到案旁站定,身后的童子将捧着的香炉放在案上,而后静立一旁垂目屏息。人群安静以后,童子一步跨出,口中喝道:“肃静!开坛仪式现在开始,请祭神物料!”
话音甫落,自观门内走出一排身量更小的童子,手上捧着一碟碟的祭品。霍书玉悄悄踮了脚尖,只见那列祭品分别是肉脯、红枣、糖饼各一碟,铜镜二面,铜钱剑一口,灯四盏,沉香、檀香各一炉。
白须老道抬起眼睑,缓缓提起一柄铜钱剑,用剑尖拈起几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开始绕案舞剑而行。
霍书玉离得有些远了,看不清具体情况,便兴致缺缺地对谭矜道:“我去周围看看。”
谭矜收回目光:“我与你一道。”
“不必,你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回来。”
“那好罢,万事小心。”
霍书玉“嗯”了一声,转身走开。她见平地左下方有一条地势略低的小道,便走了过去。此路通向观内高台下方的一个水池,霍书玉行至池边,见其中养了数方锦鲤,不由伸手拨弄。过了片刻,她抬头看向头顶的高台,心里生出一些疑惑。
山势非如此,为何这两处地方的落差却修建得如此之大?她站起来绕着台沿走了一圈,台基都是就地取材,用山上的石头堆砌而成。霍书玉一番查探下来无甚所获,只好又在水池边坐了下来。
她仔细思索了一番,又觉事有蹊跷。山下那条小路上分明只有马蹄印,而无鞋印,可见近来无人上山。但观前那群人若不是与她们一样沿管上山,难不成是飞过来的么?真是奇也怪哉。
霍书玉在池边静坐了一会,耳畔突然传来两道人声,她心下警觉,一个侧身匿进水池后边,同时悄悄探出头去,竖耳侧听。
声音由远及近,霍书玉定睛看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道童架着一个穿湖蓝色锦服的少年往水池边走来。那高个看向身侧的少年,笑嘻嘻道:“这次的几个货不错,尤其是这个,一看这长相气质,便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衣服材质也是上等,找个识货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矮个的白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卖了的钱又不是咱的。外头那么多人呢,轮到你我怕是连汤没一口了。”
高个一听顿时怒了,道:“这怎么能成!咱们辛辛苦苦干活出力气,他们在外面站着玩,扮一下百姓吆喝几句,分的比咱们还多,这道理有谁肯依?”
“你先别急,”矮个安慰他,“我方才瞧见外头后面来了两个仙女一般的人物,那真是个顶个的容光绝世。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们两个绑了,还愁没有你我的份?”
高个一听嘿嘿笑道:“说的也是,我刚刚也看到了,长得真是好看,尤其是那个戴斗笠的,那身材,啧啧啧…不过那样的美人,怎能便宜了别人,不如你我兄弟先享用一番,嘿嘿…“
矮个停下手里的活,将那少年放在一边,用手指戳着高个的头低声骂道:“听着,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别坏了咱们的计划。现在就算是精虫上脑也给我收着点,等抓到了,想玩多久玩多久。”
高个没有吭声。两人抬着失去意识的少年走到水池前边,蹲下去“笃笃笃”地敲了三下地板,过了一阵,竟得到了三声回应,也是敲击地板之声。在旁蹲着的两人听后嘿嘿一笑。
一阵木板开合的吱呀声后,地面露出一个大豁口,从里探出一个人头:“又来人了?这次是什么货色?像刚才那样太老的不要,直接丢下山去吧。“
矮个赔笑道:“好货,好货,我们先进去再说。”说完和高个抬着那少年钻进地道,转身阖上了地板,池边又回复平静。
霍书玉藏在水池后面,全程听得是一个心惊肉跳。原来这一整个山的人,除她和谭矜及其他少数人外,竟都是人牙之流,和外头的老道合起伙来欺骗外来人士,将人弄晕搬入地道,过后再倒卖出去,以期谋利。那两个道童,竟还将注意打到她和谭矜身上。真是心存秽念,人面兽心的东西。
谭矜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此地不宜久留,霍书玉打定主意,必须立马找到谭矜尽早下山。
她刚才蹲的有些久了,此刻腿脚酸麻,只能扶着池壁缓缓起身。但饶是霍书玉站得极缓,也免不了眼前一黑的窘境。她伸出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闭上了眼睛,又伸出另一只手拍打着双腿,想快些恢复知觉,好去寻谭矜。
霍书玉再度睁眼时,身后伸来一只大手,指缝里尽是燃香的香屑,托着一块蒙汗巾便捂了上来。她急忙一扭身闪避开来,却不想头部却被人用什么东西重重一击,眼前再度一黑,失去知觉瘫倒在地。
她最后的意识便是不知谁说出口的这么一句话:
“嘿嘿,在上面看你好久了,终于还是落到我的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