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3（2 / 2）
谭矜看她的动作，哪能不知她的想法，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道：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言罢，她便放开了对面僵持着的两人，径直走到床沿坐下，开始为那中年男人搭脉切弦。
霍书玉一看她熟稔的动作和绷直的身板，便知这个男人这回大抵是能捡回条小命了。她忿忿地放开了阿苗，走到谭矜身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床上那男人在谭矜的指示张口仰头，回答了一些问题，好一顿折腾后，终于下了定论。
“是绯蛊。”
“飞蛊？”霍书玉不可思议道，“难道这世间真有会飞的大蛇？”
谭矜笑了笑，净手后摸了摸她的头顶道：“是‘绯色空山远，苍梧碧水边’的绯，绯蛊。”
阿苗方才一直在旁观望，这时慢悠悠踱步走了过来，一边转着手腕一边笑道：
“不错不错，正是绯蛊。你们中原人真是咬文嚼字，看个病也要吟上几句诗。”
谭矜只是看着霍书玉，对阿苗不冷不热道：“论蛊一道，苗医知晓的只怕不比我少。虽然令兄伤势颇重，却也不是毫无办法，何苦还要设局引我们前来？”
阿苗笑着拍了拍手：“哈哈哈哈，谭姑娘可是高看我了，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女子罢了，平日里见到那些虫虫罐罐的玩意儿便怕的不得了。学蛊解蛊也不过是应了族里的传承，若要论起真本事，自然是比不得谭姑娘的。”
她从二人中间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下道：“难解的不是这蛊，而是蛊引。”
霍书玉牵着谭矜走到了一旁，皱着眉头思考起来。她大致知道蛊引是个什么东西，其作用大抵和药引类似，不过一个使人得病，一个为人祛病。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过了一阵，霍书玉突然问道：
“不知这蛊引有何特殊之处，竟能使阿苗姑娘说出这番话来。”
阿苗抬起头，那一瞬眼神中射出的寒芒简直要将二人刺穿。
“它的蛊引，是胜耶。”
霍书玉听后立即脸色一白。
胜耶，怎么会是这东西。
而谭矜似乎早有定论，只是神色淡漠道：
“想将胜耶逼出体外，方法俯拾皆是，不胜枚举。阿苗姑娘若是有意，我这便取纸笔来，将解蛊之法一一记下，望姑娘遵守江湖道义，解完蛊后，立即放我们离开。”
阿苗听后掩嘴大笑，半晌才道：
“早知谭姑娘本领高超，性格更是直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过谭姑娘会错意了，我们想要的，是救人，而不是解蛊。还请姑娘莫要再玩这一套偷换概念的把戏，拿出些诚意来与我们合作，不然里面那位小兄弟的安危，我可担保不了。”
霍书玉有些烦闷地闭上了眼睛。目前连少的安危尚未知晓，自己和谭矜又在人家地盘上，想打不能打。何况四周都是对她们怀有敌意的人，一个好打两个难缠。看来只得按照阿苗的指示乖乖去做了。
谭矜听罢也敛眸不语。阿苗见状，收起刚刚有些厉然的神色，粲然一笑道：
“我大哥需要静卧休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再谈可好？”
霍书玉和谭矜相视一眼，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做了。她们再次来到方才聚首的大堂，小厮将冷了的茶水端走，重新沏上三杯热茶。谭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
“所以阿苗姑娘，你和令兄到底是何想法？不妨直说，我们能做到的，都会尽力一试。”
阿苗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看似和善的笑容来：
“甚好甚好。既如此，我便不再藏着掖着了。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蛊去，人留。”
谭矜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交椅上思考对策。
霍书玉则是回想起了一些事。她记得师父生前曾经说过，这胜耶，乃是旷世少有的一味奇虫。其状若蚕蛹，却有六对膜翅，头尖而窄，身泛紫光。晒干或烘干后入药，能解百毒。但它也是世间少有的一味剧毒，以其腹下两寸之处入药，人触即亡。其毒性猛烈，世所罕有。
过得一阵，谭矜缓缓开口道：
“想必阿苗姑娘已经施以艾灸之术为令兄稳住心脉了，按照令兄目前的状况，每日施一次针，可解令兄吐血伤中，短气欲死，不得喘息之症。”
阿苗点头：“谭姑娘的暂缓之计，阿苗记下了。”
她们二人又互相说了一些其他的治疗之法，霍书玉听个大概，知道都不是根除之道。她想了想，终是开口道：
“我对这胜耶，倒也颇为了解。不如你们替我说上一说，这蛊毒，到底是哪条山来的龙，又朝哪里去的脉？应该怎么解才好？”
谭矜微微一笑，温声道：
“蛊毒千种，种种不同。制毒之法、所用之材、所使之道和所施的对象，都会对蛊毒的效用产生不同的影响。你所见到的蛊，名为绯蛊，属色蛊的一种，与它一般的，还有赤蛊、青蛊等。”
“一般的绯蛊，是将百种剧毒的蜈蚣置于一皿，加以朱砂写就的一道特制符文，封上皿口让它们相互厮杀，最后得以存活的那只便是最毒的毒虫，也就是绯蛊的原蛊。因为此种方法会令蛊虫和中蛊之人身上呈现出大片绯色，故名绯。绯蛊的解法也很简单，先含白帆，用豆豉七颗，巴豆去皮十颗，入百草霜捣烂成末，以茅香七芹汤吞下，三月之后便可见效。”
霍书玉恍然大悟：“但现在此人中的绯蛊，虽然符文是一样的，但它的原蛊不是一般的蜈蚣，而是胜耶，所以才说此毒难解。”
见谭矜和阿苗一齐点头，霍书玉便将自己对胜耶的所知之事对她们说了一遍，并道：
“我师父曾言，这胜耶因生长环境过于苛刻，又有独特之药效，以致滥捕之人甚多，早在前朝便已销声匿迹，缘何令兄会中这早已不在了的毒蛊呢？”
阿苗妩媚一笑：“这便要问起你了，书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