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猫与歌舞伎、山茶花16(1 / 2)
在金斯顿区一幢公寓的地下室中,灯光幽暗。一个脑袋锃光瓦亮的老人安然地仰卧在真皮沙发上,一只全身无毛、皮肤粉嫩的斯芬克斯猫趴在他滚圆的将军肚上,他一只手揉捏着无毛猫,手感冷如蛇皮。他的另一只手夹着雪茄,贪婪地吸吮着尼古丁,呼出一串串灰蓝的烟雾,对扔在茶几上的一支卫星电话说:“约翰的死总要有个交代吧,青龙。”
彼时,千里之外的京都祇园的一间“茶社”里。
东权一与几个浓妆艳抹、雪颜无眉的歌舞伎玩得不亦乐乎。正当他沉迷于衣香鬓影、艳唇芬馨之际,忽闻一个老头子犹如讨债似的质问,心情自然好不了哪去,语气不悦地吐露着英文:“什么约翰、乔治的,和我有关系吗?再说,他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杂碎,也值得‘西方祭司’向我兴师问罪?老头儿,脑子不好使就抓紧退位让贤吧,免得哪天犯蠢被警察抓到,那只能在监狱里安度晚年喽。”
那一头,白大鑫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吓得无毛猫跳了下去,逃命似地跑到沙发底下。
“约翰死之前可是喝了你的人给的饮料,如果被查出来,你我都不好收场!”
“哈哈哈——”东权一身躺榻榻米,头枕年轻貌美的歌舞伎的双膝,任由沾满香气的和衣袖子蒙在自己的脸上,他愉悦地笑道,“伦敦可是您的地盘,我的手哪敢伸那么长呀?就算我想染指,大祭司会同意吗?哈哈哈——您这样说,好没道理呀!”
那一边,那个胖老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无语。东权一等得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将丑陋的鼻子埋在歌舞伎腰间,急不可耐地嗅着散发着花香的温香软玉。他端着方盒子似的卫星电话,颇有挑衅意味地说:“我可听说‘她’回来了,怎么样?久别重逢,故人相见,有没有激动得泪流满面呀?”
“我善意地提醒你,别打‘她’的主意,要不然大祭司第一个饶不了你。”白大鑫沉肃而苍老的声音从卫星电话里涓涓流出,听得东权一笑得疯癫,兴奋地大叫道:“你们能碰,我为什么不能动‘她’?你们中国人怎么说来着——得了便宜还卖乖呀?!哈哈哈——”
“小矮子,你这是磕了多少药?好自为之吧,你这条疯狗!”说完,白大鑫愤然摁断卫星电话,随即将它摔到大理石地板上,摔得粉碎——惊得那只斯芬克斯猫倏地一跃,跑没影了。
彼此不对付的两个人在摔电话这件事上出奇地一致,不过东权一摔的对象并非冰冷的大理石,而是歌舞伎中的美丽倩女。他捏着头破血流的女孩子,问:“我矮吗?”
“不、不矮,呜呜呜……”年轻的歌舞伎被吓唬得流下眼泪,将精美的妆容哭成了五颜六色搅和到一起的调色盘,惊恐地求饶道,“好痛哦,客人,呜呜呜……”
“哈哈哈……”
东权一如同一个神经病患者一般癫狂地桀然大笑,他倏然出手,扼住正在哭泣哀求的歌舞伎纤细脆弱的脖颈,女孩雪一般白皙的面容立刻涨得紫红——很快,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东权一的手里凋谢了。
茶社里其他的歌舞伎皆是垂头跽坐,她们一派噤若寒蝉、不胜惶恐的模样,好似取悦了东权一扭曲的自尊心,他笑得更疯狂了。
“哈哈哈……”
那些歌舞伎好似习惯于这位“客人”的“神经异常”,亲眼目睹自己的同伴被人活活掐死的事实,显得那么的麻木和冷漠。
……
梅菲尔区,安娜·约克的别墅。
餐桌上放着一盆山茶花,绽放得白如素练,芬芳似馨。小丽塔两条小短腿跪在餐椅上,扒着桌子眼巴巴地望着——那翠叶间缀着几点雪白的素绢,伸着小胖手一把就从它头上扯下来几朵花瓣。
“噢,不!我的宝贝。”坐在旁边看《魅力》时尚杂志的安娜,听到动静,赶紧丢开杂志,迅速地将这盘面临覆灭的山茶花拯救于小丽塔的魔掌之下。她温柔地把小丽塔搂到怀里,拢住她的小手,耐心哄道:“不可以这样,它会疼的。”
小丽塔面目漠然地仰面看着她的监护人,好似不明白她何故如此怜惜一株植物,又似乎因为她阻止自己的乐趣而控诉不公。
“我们要用这个,”安娜拿出一把园艺剪刀和一沓子花束包装纸,递给小丽塔一张包装纸,说,“你可以选择你最爱的颜色的彩纸,折一个花束,再剪几枝白色的山茶花装饰成花蓝,去医院看望芭娜时送给她,好不好?”
小丽塔圆嘟嘟的小脸上闪现一丝颤动,好像是因为快要见到“芭娜”而开心,旋即恢复成平时面无表情的状态,似乎刚刚只是安娜的错觉。
小丽塔小手麻利地倒腾着彩纸,把花盘推给了安娜,示意让她快点剪花。安娜从善如流地拿着剪子挑出开得最好的几朵山茶花剪了,用细线把花茎缠到细木棍上,插到吸饱水的海绵垫里,以做插扦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