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祁小灯98(1 / 2)

尤温从记忆浪潮里退出来,心里几番波涛涤荡,这一幕带给他的震撼估计要像被淤泥霑渍后那样滞留在心底一些时日了。

看到入了定的尤温全身而退,阿离这才险险松了口吊在肠子上的半口气。

尤温先是视线在老婆婆身上停滞了会,这点细微末节被阿离看在眼里,她没多嘴问什么,只是道:“找没找到都没所谓,人都飘到这来了,往事追忆没什么意思,回去投胎吧,忙起来就不会再有闲心思想这些了,也就当了鬼,不被人间兼容还能享受点清闲日子,算是享福了。”

尤温搀着走两步都艰难的婆婆,临走时还不忘一顿毫无章法的挼弄几下狗头,他从刚进来时看见这些可爱的宝贝就忍不住了。

黄狗被吓得惊嘬嘬,被他这幅胆大妄为的轻薄行径整的心里“受宠若惊”,尴尬地舔了舔厚嘴筒子就闪到一边去了。心里暗自腹诽它是亲近人,不是亲近这样的变态。

尤温自然不知道这位可爱的小东西在背地里嘀咕编排自己什么,只是撸了一把毛之后自己爽歪歪了后便将其得宠了一刻的宠妃抛掷九霄云外,自然更不会关心它这个架在胖身低盘短腿的狗脑袋里在想什么。

婆婆被送回去重新依照投胎的先后秩序排上了队。

以免她再昏头转向的乱跑,尤温还是在这地方照看着,注视着她两根硬柴棍似的腿杵在地上木僵着迟缓挪进着,直踏入了投胎门才松了口气。

好似她只苍老颓萎了一瞬,片刻喘息后,她会蓄力再次绽放成一朵盛而不衰的花,而这朵花会是任意的模样,至于脾性,形状,风华成如何高度,由她自己拟定,只是她一定会是顽强的。

尤温背着双手注视了那道投胎门很久。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近观生死的循环往复,送走了两个不同的人,真是个神奇的事情,他想,一个生命的颓败却象征着另外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却是两种大相径庭的人生。

他就像一个被射着擦边箭的靶子,无限次的接近死亡,却只是驻足旁观,如若不出什么意外,甚至又离它相隔犹天冠地屦。

祁一作为生死旁观的常驻者,他观览了多少生命的消亡和诞生,心境又是如何,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他探讨了。

尤温再次前往了一趟挂满记忆垂灯的街,慢腾腾地往前走,期间观览了数不胜数的记忆垂灯,那些还正常亮不灭着,好似挂在树上的一条条鲜活生命。

这些垂灯就好似囊萤映雪的艰苦书生,凭借着它的长久不灭给自己沦肌浃髓的这一生留足存证。

尤温仰视着,他一个个盯过去,其中有人在其中写道:“小生碌碌无为一生,自己也写不出什么千古名句,不想再在自己书写的圹铭上酸文假醋,便就只得拾前人牙慧,用一句古诗来涵盖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尤温倒吸一口凉气:“好惨。”

他看向下一个,上面使着挥斥方遒的劲写下了“丧心病狂”的几个字:“老子下辈子不当人了,操。”

尤温中肯的颔首:“志向远大啊。”

想来必定是在这一世为人时经受过什么“非人”的摧残才会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有此宏图大志。

尤温并不觉得不做人是什么丢脸的事,相反,他是大为提倡的,看那盏灯还亮着,尤温便了然,这是还没决定好自己投胎与不投,亦或者说是要不要投成非人种。

他双手交叠在身后逡巡,欣赏着这些垂灯,不知看到了什么,身子忽得一僵,脚步顿住,交叠在背后的手都耷拉下来。

“尚对昨日之事有所畅想,今朝兄弟,明日未知,我想还会是,也还想。”

这是一盏已经灭掉的灯,掺和在这些亮如焰火的灯中就显得黯淡,背后的署名是——昆晓!!

尤温:“……”

这是干嘛呢,非得让他矫揉造作一下么,他来这里后矫揉造作的姿态已经做了很多了。

正郁闷着,尤温察觉身后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背。

他转过身去,一副殷勤脸道:“哟,您大人物忙完了。”

阿离对他那副阴阳怪气的腔调感到十分不适,微微挑着眉问:“你这么酸,是因为在天涧没谋上个好职位?也对,毕竟号令万鸟的活也不是谁都能干的,你们英明神武的天帝自然要交给一个能够夙夜匪懈对照料鸟有癖好的行家。”

尤温:“……”他垮着脸,“你要是来埋汰我的,现在就可以礼貌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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