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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药?或者我去喊孙管家?”池弥慌忙上前来查看,结果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兔子似的蹦了起来,整个儿压在他背上,乘机掀开了他的衣服。

精瘦的背脊,有漂亮的肌肉纹理,而右肩胛骨上果然有一块淤血分外醒目。

戎容慢吞吞地退开了,看向红着耳朵整理衣裳的池弥,长睫垂下,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池弥躲开了她的视线,“没事,我去找孙管家。”说完,逃一样快步离开了。

戎容留在原地,抬起被他包扎得傻乎乎的手指。

她一直以为,人都只会用自己最不缺的东西去施舍别人。

比如父亲不缺钱,所以给她锦衣玉食,替她请昂贵家教,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的爱,所以不会陪她,也给不了她关心。

可池弥这家伙不同。

他不温柔,却会给她笨拙的温柔,他不被人关心,却会关心她所作所为的原因。

真是个……怪人啊。

*

孙谊听池弥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你是说陈可背后咒骂小姐,还被小姐给听见了,所以才要撵走她?”

池弥点头,“应该不是第一次。”

“小姐从来没说过。”

“这话没法说。”

孙谊想了想也是,怎么说?跑来像小孩子一样告状,说有人背后说坏话吗?这不是戎容的作风,她素来是自己解决,撵走了事。

以往的那些家庭教师,她也从没说过撵人家走的理由,如今想想,怕是也都有些不足为人道的缘故。

池弥说:“她接触得人少,更放大他们的虚伪。”

孙谊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戎容不肯去上学,戎先生也不敢逼她。好在也不是所有家庭教师都留不住,文化课的那几个,虽说是网络授课,但这么一年多了,我看她相处得还不错。”

“因为戎小姐不是无理取闹,她只是自我保护。”所以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孙谊抬眸,看向素来寡言的少年,不过半月而已,他居然已经能理解她。

“有你在,你保护她,也许她会慢慢好起来的。”孙谊微笑,“毕竟我看她如今和你打打闹闹的,也不吵着赶你走了,而且饭量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确实,如今两人每天吃饭跟比赛似的。

戎容虽然吃得少,但起码荤素不忌,每天都能按时按点吃完。而池弥更是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营养均衡,半个月时间只觉得胳膊都粗了一圈。

孙谊低头,看了眼少年吊高的裤脚,“裤子太短,该换了。”

池弥应了一声,不自在地扯了下衣摆。

“你的薪水都是直接送去医院补贴医疗费,”孙谊想了想,“下午小姐午睡的时候我带你去市区买几身换洗衣物吧。钱算我借给你,以后你有钱了再还。”

池弥想拒绝,被孙谊打断了,“你如今是戎家的人,出入也是代表戎家,不能太不讲究。”

“……好。”

*

从孙谊那里出来,池弥本想去找戎容告半天假,没想到她已经不在画室了。

画架仍旧倒着,颜料都干涸了,黏在墙上、地上。

池弥绕过去,扶起了她的画架。

画还是半成品,荷塘月色大致已经能看出些端倪,只是最后几笔不知怎的,大笔横勾,深蓝色的颜料甚至从圆月上划过,情绪失控得一目了然。

他想起陈可说的“一幅画而已,不知道她火什么”。夜色吗?戎容为什么不想画了……

这样想着,池弥将画纸从架子上取下,下楼去了他的客房,从几乎不睡的床下抽出一只木盒,把画纸放了进去。

“这些是什么?”戎容的声音忽然从他房门口传来。

再想把木盒藏回去显然来不及了,池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上前,一张张地翻看木盒里的画纸。

纸张虽然已经都被展平了,但被揉搓过的褶皱还残留着,都是些被她揉成团扔掉的废画,有些只有轮廓勾线,有些已经是半成品了,甚至有些是已经完成的……

她闲来无事就去画室呆着,但从来没有完成的作品。

就连戎正廷也一直以为女儿对绘画是没天赋的,没人知道她只是不留而已。

可这些画居然都被池弥给整理好,妥善收着。

戎容捏着最新的那张荷塘,莫名其妙地问:“你收这些垃圾干嘛?”

“是艺术品,不是垃圾。”

戎容狐疑地看着他,可丹凤眼里并无玩笑的意思,所以他是真心觉得她这些画是艺术品?可连她自己都不觉得啊。

她思维跳脱,画画也一样,想到哪儿画到哪儿,所以才被家庭教师说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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