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56（1 / 2）

楚玉楼望着温书青，看得出神了。

不知是因病，还是因为愤怒，青年微微有些喘息，脸上显出薄薄一层血色，像是白玉之上氤开了胭脂——不，天下也没有一种胭脂能显出这样惊人的美。

清冷而凄艳。

楚玉楼的目光扫过他系着钢索的四肢，眼中流露出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终于是我的了。’

这青年看来是那么俊美，暖黄的灯光令他的气质看起来更柔和，只是他的眼睛却仍带着比钢索更刺骨的寒意。

楚玉楼被那视线刺了一下，但很快平复了心情。‘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等。’

他满足了，温书青却感到如坠深渊。

“红线……楚玉楼，”他的声音微微沙哑，手腕一抬，链子又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如果不是为了薛碧瑶，我倒想问问你，究竟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恨我，这样对我。”

“恨你？”楚玉楼的眼睛微微瞪大，像是听见了极不可思议的一句话。“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书青，你好好看看这里——”他抬手，抚过那一册册青黑的书卷，扬声道：“这都是为你而存在的，七年来，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记录在这里，为了你，我调动了楚家堡半数暗桩——”他随手抽出一册，献宝一样，递到温书青眼前。

这话是什么意思？隐隐约约的，一阵寒意潮水般涌上温书青心头，他看着眼前的册子，紧攥着手，下意识地抵触着不想翻开。

楚玉楼热切的望着他，温书青不想对上那视线，只有低头打开了册子。

也不知这些册子彼此是否相连的，首页第一行便是日期。

‘三月初五。卯时三刻掌灯，比之前日提前一刻。

洗漱，与往日相同，以白芷、莫本、细辛、沉香、水石之粉末洁齿，清水净面。辰初于院中练刀，至巳时。

朝食胡麻粥，佐以丁香鱼干。（此系公子一月来第五次食粥。）……

温书青初看时还有些迷惘，可越来越觉得熟悉——三月，胡麻粥——那是他在关外的第二年，刚过了年关，因饮食上还不适应，特地托人买了碧粳米，很是珍惜，隔几日才在早餐用一些。

他僵着手指翻到第二页。

……午时二刻，于堂屋架起火盆，烤甘薯五个，重三斤，因过大而不易熟，数次复烤。

……练功至申时，似因午间饱食番薯，引肠胃不适，卧床消食。

……晚间……

这流水账一样的文字，有些片段他还有印象，有些自己也没留意，记不得了。其中细节之全面，只差没把他半夜的梦话写上。

温书青看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读到后来猛一闭眼，攥着书册的手指过于用力，将那纸张磋磨得皱起裂开。

“楚玉楼，”他看向面前站着的男人，强忍怒火，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你是不是疯了？”

楚玉楼本来炽热的目光，像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突然给人浇了水，哧的一声，只剩惨惨的余烟。

“你说我疯了？”他看着温书青，声音透着不可置信：“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就换来这样一句？”

温书青只觉从心底升起一种诡异的感受，他现在打心眼里认为楚玉楼有病。“为我？我让你记录这些？我让你在我身边安插探子？还是我求你把我锁起来？！”他猛一挥手中的册子，钢索在空中哗啦啦一荡，亮得晃眼。

楚玉楼脸上的肌肉不受控的抽动着，“当然是因为你——你如果不惹我生气，我怎么会这样对你？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闹——”他低声咆哮，“为了顾渊！”

“如果没有他，你就不会和我闹脾气……你为什么总为了别人惹我呢？”

温书青气得咬牙，彻底寒了脸：“你自己变态，不要牵带旁人！”

也不知这句话中哪个词过于刺激了，楚玉楼像是一条受到威胁的蟒蛇般，嘶的倒吸了一口气，一手扣在书柜的木板上，五指深深陷如其中。

他眼眶瞪得大大的，边缘是一种血腥的红，似乎正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以免失控之下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来。

温书青冷冷的望着他。

“你果然恨顾渊，难道真为了陷害他，你就杀了自己的未婚妻？”

楚玉楼像没听见这句话一样，有些神经质的急促地喘息着，“旁人……你现在还回护他，说得他如此无辜……如果这事牵扯的不是顾渊，你还会这么在意吗？”

他也不给温书青回答的机会，连珠炮似的逼问：“你为了薛碧瑶的死而向我问责，好像我有多么的罪大恶极——难道顾渊就是好人？死在他手下的人你数得清吗？！那些人，你也会放在心上吗？你也为那些苦主奔走追查真相？书青，你何必这么虚伪，你——”

他死死瞪着温书青，失控地吼道：“你不过就是喜欢他！就因为你喜欢他——！究竟我哪里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