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82(2 / 2)
刀入血肉的触感令瘦子一喜,心说“着了!”
只是仅高兴了一瞬,忽地头皮一紧,觉得自己被人拎了起来,紧接着脖颈处发出咯啦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顾渊扔掉手中的尸首,喘息着看向剩下的两人,一步步靠近。
“你们……你们……”
大汉被他眼神骇住,不由连退数步,可一望见他的伤势,重又镇定下来,眼珠一转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听说姓温的死了就这么难受么?等你上路去,见到他再诉衷情吧!”
顾渊身子摇晃了一下,盯着他:“你说谎……这是个陷阱……凭你们还杀不了他……”
一旁的文士忽然开口道:“不错,你说的对,我们三兄弟不过是小角色,自然不会被你放在眼里——可谁说他死在我们手里的?江湖上有的是高人,嘿嘿……阴无极、阳无生——你总该听说过吧?”
顾渊的手颤了起来,他脑袋还有些动转不开,右手抚上腰间的刀,沙哑地道:“阴阳二仙……隐居多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文士看出来了,目光闪动,道:“我骗你做什么,他的确死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来:“这东西难道你不认得么?”抬手一挥,将那东西射出。
顾渊一偏头,一道蓝光擦着他的脸颊,“笃”地嵌进酒馆老旧陈腐的梁柱上。
刀极利,刀刃切豆腐似的嵌入木头,露出的刀柄处带着暗褐色干涸的血渍。
顾渊僵立着扭过头,眼睛死死盯着那柄轻薄小巧的刀,似给一根从头顶贯穿脚底的长钉给钉住了。
他反手将刀拔下,托在掌心看着。
这刀他当然认得。
可这……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是……
他的脑子完全乱了,不能思考,几乎听不见身旁的动静。
也就没注意到,文士喊了一声:“动手!”
酒馆木质的地板忽然绽开,炸碎——十几个武士冲天而起,手中钢刀亮如闪电,劈砍下去。
文士喝到:“断去四肢,留一口气。”
顾渊抬头,眼中映出一众杀手扑来的身影,轻轻道:“他如果死了……你们,就跟我一起去见他吧。”
很多人只知传闻中顾渊刀法极高——至于“极高”是怎么个高法,由于见过的人很少,且基本上都死了,因此也没人答得出。
今日他们见到了——倒宁愿不见为好。
陡地,众人只见他肩头似动非动——似要拔刀。
刀已出了。
那几个刚刚跃起,擎刀在手的武士,忽觉天地颠倒——视线里怎么会突然出现酒馆那乌糟糟的房梁了?
十二颗人头咕噜噜的落下去时,那些身体兀自又前冲了几步,方才倒下。
好快的刀!
魔刀!
文士脸色刹那变得铁青,一旁的大汉已冷汗重重,一步步倒退着,临近门口,反身就逃!
又是一抹清风般的凉意划过,大汉高喊了一声,扑地跌倒——他的腿自膝盖以下给人齐齐削断了。
血咕噜噜的涌出,伴着人痛苦的□□。
他该庆幸的,自己至少还能□□出声。
文士瞥了眼窗子,本想趁大汉吸引顾渊的注意时逃走,可这空隙太短,快得不及反应——此时他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动了。
顾渊忽然呛咳起来。
方才背后那两刀,有一下很深。
“你说他死了……”
文士后退一步,原本惊慌的神情忽然一定,浮现一抹诡异的笑。
顾渊实在醉得太厉害,第二次受了身后偷袭。
一道轻如蝴蝶扇翅的风声——两只手掌印上他的背。
掌与身体相触的一刻,爆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顾渊踉跄着前冲几步,张口一道血泉喷出。
文士躲闪不及,给喷了一脸,原本要趁机偷袭,反而退了数步。
一个阴阴柔柔,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他就是顾渊?”
另一个声音答道:“是他,没错。除了他,还是有谁能这么快取走‘十二单刀客’的颗人头?”这声音和刚才那个截然相反,粗粝得仿佛被砂纸打磨过。
第一个声音道:“那些也能叫人?猪都比他们聪明,狗都比他们灵巧。”
粗哑的声音道:“你还是这么尖酸,这样不好,不好。”
顾渊拭去嘴角的血迹,回头一撇,道:“阴阳合和……?”
那两人一高一矮,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穿着亮粉色的女裙;一个瘦小干枯的黑皮肤女人,是一身粗布樵夫的打扮,背后还斜斜挎着顶草帽。
小个子女人便是‘阳无生’,哑声道:“不错,你还有几分眼力……这小子归我了。”后半句是跟身旁搭档讲的。
女装大汉‘阴无极’娇娇的道:“呦,上回那个小白脸你就说给你,凭什么都是你先选?”
女人笑道:“谁先选又有什么干系,上次你不也爽得很?那小白脸真是……给你干得……啧啧,听的我都舍不得杀了。”
她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观察着顾渊的反应。
顾渊微微垂着头,似在听他们说话,又似在看自己的刀。
忽然抬头。
阳无生倏地闭嘴——她从没见过这样可怕的眼神。
顾渊的酒也许还没全醒,眼中的血丝依旧密布,但他的眼睛已睁得很大,视线很稳。
这是猎手的眼神,而非猎物。
阴无极也被这眼神摄住,心里打了个突,喝到:“先废了他再说!”
他突然出脚——粉红裙底探出小船般的大脚,一脚将桌子踢得翻卷起来,呼啸着砸了过去。
这么大的家伙,放在谁身上也不好隔挡,更别说是砸在一个重伤的醉鬼身上。
阴无极紧跟着跃起,他要趁木桌阻住顾渊的视线时,一拳将他震晕。
可惜他来得晚了。
如果他早到一步,亲眼见到那十二个人是一瞬间被断头,一定不会、不敢这么冲动,这么轻敌。
轻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在这刀口添血的江湖上,这种代价往往是……生命。
阴无极一拳击向木桌,他要将桌子和桌后人的骨头一齐震碎。
眼前的桌子忽然分开。
好像一块糟乌的霉豆腐,被一条钢丝从中断开,不见刀痕,却十分的丝滑,好像那豆腐原本就是两块来着。
阳无生看着搭档跃起,有那么一瞬间,阴无极的身形和桌子有了重叠——忽然,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人似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紧接着——
哗的一下,阴无极自肩到胯,斜斜滑落下去。
尸首两分,笨重的身体自空中落下,零碎散了一地。
房间里暴盈腥臭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