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沉影风飒夜寻仇2(2 / 2)
两人上了楼,果然见两个穿戴整齐的客商等在那里。一男一女,皆是中年,观其斟茶一往一来的动作,当是一对夫妻。
男人留着黑墨长须,精神饱满,向墨暝池递了杯茶道:“郢都新茶,墨阁主尝尝。”
“阁下倒是爽利,自曝身份。”墨暝池淡淡笑着,把玩看着那茶,“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不远千里潜入我盛国又大费周章地把墨某引来,是有仇人要杀还是要谈些赚钱的买卖?”
闻言,那人只是笑,他抿了口茶道”在下慕容徵,郢都人。此来江南,正是有一笔买卖要劳烦墨阁主。”
墨暝池看向他,久而喝了一大口茶,他抚了抚眉头说道“前些日子冥月教的人抢了我的货伤了我的人,与你脱不了关系吧。”
“墨阁主说笑,某一介商人,哪有那本事。更何况,墨阁主英武有力,某哪敢伤了您的人啊?”慕容徵道:“您说的这些事都是盛刺史的主意,如今人不是已经被您杀了嘛。”
“是吗?照你这么说,那盛承梁果真是死不足惜啊。”墨暝池幽幽讽道:“得罪了我沉影阁的人怎么着也要吃点苦头,不然我这阁主岂不是白当了。你说是吧?”
“这是当然,哈哈。”慕容徵迎着一脸的笑容,“来,墨阁主再尝尝这瀑泉龙井。”
在慕容徵虚头八脑地拽着墨暝池畅聊的同时,那位同来的女客商也没闲着。
她拉着楚窈之坐在一旁,也是殷勤地替她斟着茶,话倒是不多,只一直向楚窈之递着茶水糕点,笑盈盈地叫着她“姑娘。”
“也就是说,阁下您是想雇我沉影阁帮忙对付福王?”
楚窈之同那位温和亲切的夫人聊了会做糕点事,就听墨暝池沉声问道。在沉影阁待了四年,他的性子楚窈之再了解不过了,这种语气,当是要生气了。对付福王?果然,这盛国储位之争牵扯着外来势力。
只是可悲那昏庸残暴的老东西,当年竟是由着诬词蔑据判了她林家满门抄斩。祸及亲友,那曹伯伯和萧大人也都被诬蔑叛国,男丁幼童充军女眷充妓为奴,阿芸和曹姐姐到现在还寻不见个下落。
就是自己和慕儿也是嫂嫂用命换来的自由身,庸君奸吏,血海深仇,这要她如何能不恨,如何放的下呢?
在沉影阁的这几年,她缠着墨暝池学剑求着沈前辈学毒,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手刃仇敌为父兄和曹伯伯他们昭雪明冤,让那些人得到报应血债血偿。
可楚窈之明白,墨暝池这人虽口口声声说什么沉影阁要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可他当了这么多年阁主也没见真的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杀的最多的也不过些江湖恶棍贪官污吏啥的,论起狠辣无情是远远比不得冥月教那伙人的。
楚窈之越来越觉得墨暝池是不会帮她复仇的,这一切还是要靠她自己谋划。
只是.....楚窈之心里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她看向正谈的激烈的两人,又看了眼墨暝池手边已经被喝光了茶的空杯子,暗暗算着时间。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今日约在玄英堂的一定还有人,现在已是寅时了,待到天亮定还有人来。那着茶里的软金散是想要......
没等楚窈之继续猜出个所以然来,大戏已然开始了。
只见墨暝池突然扶住了额头,他身形晃动,有些坐不住,随机又紧紧揣着胸口,神色痛苦。
见他如此,楚窈之却是一慌,那人下在茶里的软金散只是能迷晕人啊,墨暝池这是……
楚窈之连忙扶住他:“阁主,阁主你怎么了?”
墨暝池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强忍着痛,由着楚窈之搀扶住站起来,他长眉蹙起,凛声道“果真是……果真是好茶啊,慕容徵,你真是好算计啊!”他呼吸沉重,一呼一吸间心口如针刺一般的钻痛。
见墨暝池这般吓人,楚窈之急了,抽出剑来横在慕容徵脖子上,“解药呢,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拿出来。”
“姑娘,急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这茶里有软金散吗?放心,那种药死不了人的。”慕容徵抬眼看她,又向一旁的妇人递了个眼神。
那妇人缓缓走来,手里不知何时拿出了一封信,“姑娘,这信是崔家大娘子给你的。”
崔怡?嫂嫂的大姐,她怎么会找到自己?楚窈之乱了心神,她警惕着地看着眼前面容和蔼的两人,不对,齐涉去哪了?
然而就在这时,墨暝池却突然吐出一大口血,他脸色俞发的苍白,他看向楚窈之道:“你......你要小心......”话没说完又吐出一大口鲜血,一只手紧紧捂在心口,嘴唇渗血般的青紫。
“说!他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崔怡的信?””
锋利的剑在慕容徵脖子上划出了血痕,剑刃压进了他的血肉里。
然而他还是悠哉地喝着手里的茶,不急不缓道:“本来只是这软金散自是伤不了墨阁主的,可墨阁主太喜欢某的茶的,在怜春馆喝了某给盛刺史备的碧潭飘雪。”
说到这他笑了起来:“那茶里被某放了点夹竹桃。这本想着是借这怜春馆除了盛刺史,让他心疾猝死,替阁主出口恶气。”
他淡淡说着这些,像是在说什么家常事,“可现在这毒不小心被墨阁主也服了去,这......可就麻烦了。”说着,慕容徵又抿了口茶,摇头道:“这若是不赶紧想办法,墨阁主可能会心衰而死。”
墨暝池额头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流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发的沉重,又急又重,在他胸口里不住的窜动。他呼吸急促,浑身上下也没了力气,“慕容徵,你是...你是为那北郢小皇帝来的吧,东宫三贤.....咳......有你吧!”
“哈哈,墨阁主原来知道某啊,可真是荣幸了。”慕容徵哈哈大笑。
“废话少说,快把解药交出来!”楚窈之已经来不及想其他事了,她同墨暝池一同出来,怎么着也要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哎,姑娘急什么,你既然知道某在茶里下了软金散,自己不喝某的茶却不告诉墨阁主,不也是想和某谈谈条件吗?”他这么说着就见那妇人把崔怡的信塞到楚窈之手里,“姑娘看看吧,这信有些年头了。”
“你这老匹夫,打什么挑拨离间的主意,我受阁主大恩又怎会害他?”楚窈之觉得这人真是个高手,揣摩人心的一套玩的炉火纯青的。
“你这老匹夫,打什么挑拨离间的主意,我受阁主大恩又怎会害他?”楚窈之觉得这人真是个高手,揣摩人心的一套玩的炉火纯青的。
“怎么?不看看?”墨暝池一双眼睛通红,他忍痛甩开楚窈之,身形不稳一下跌坐在地上。
“阁主。”楚窈之接过信,收了压在慕容徵脖子上的剑,犹豫地看了墨暝池一眼,最后展开了那已经泛黄了的信,一字一句读着。
见此,慕容徵了然一笑,又道:“林姑娘别急,慢慢看,一会儿啊,还有您的一位故人要来呢。”
信上的字确实是出自崔怡之手,楚窈之来回看了好几遍。一字一句像是重石一样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她每读一字心便沉了一分,可她还是不敢相信,横来竖去的读着,心如刀绞......
“当年......也有谢家?”楚窈之眼尾一片的猩红,她的眼里再次浮现着四年前的一幕幕,那夜的大雪,嫂嫂的惨死,自己与林子慕的九死一生。
“是啊,这次林姑娘怕是免不了要伤心了。”慕容徵这么说着,却是看向沉默着的墨暝池,“墨阁主好生休息,莫要走动了,陪某一起等等谢小将军。”
“好啊。”墨暝池冷冷笑着,隐忍地蹙着眉头,“我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他说完又是一阵心悸,伴随着的还有软金散发作的眩晕感,墨暝池拔剑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极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玄英堂外远远扯过一阵的马蹄声,黑夜渐渐散去,拔开昏暝暝的光亮,他们要等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