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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住,
却正好看见一个银发的男人举起铁棍,对着那个高中生的后脑狠狠敲下。
“不……”
细微飘忽的声音自后排响起,下一秒就被车的引擎声淹没,但是前排的两人都听力极佳,立刻反应过来。
诸伏景光转身往后看,降谷零随即踩下刹车,
“松田,怎么……”
“你有什么……”
两人同时止住话语。
因为躺着的卷发青年并未醒来。他闭着眼,他呼吸急促,墨镜掉在一边,手指紧扣在车座椅的边缘,用力到指关节泛白失去血色。
但除了刚刚那短促的一声以外,他克制地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降谷零他们两个甚至都不敢确定,他的不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过去那个最毫无顾忌的松田阵平,此刻最温顺地忍耐着痛苦。
松田阵平在梦里挣扎。
他没想到自己刚想动弹一下, 本来轻飘飘的身体骤然沉重,某种无形的力量直接将他钉在原地,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高中生被琴酒灌下APTX-4869。
“放开!”
松田阵平听见不远处那个未成年的孩子的痛苦呻吟和求救,气得肺管子都要被戳炸了,
“我都已经死了, 让我过去又怎么了?!”
结果忽听到一点怪异的、难以描述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呓语, 这呓语。又在极短极短的时间内涌动着化作了正常的他可以理解的“声音”。
[你死了吗?你怎么会又死了。]
重生后的记忆如潮水上涌,松田阵平在原地愣了一会,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恢复清醒了。
[希拉?]
[你刚刚怎么又乱糟糟的。]
祂开口,松田阵平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的涌动。
能听懂的和不能听懂形成二重奏, 在他脑子里不断震荡叠加再次震荡,撞得松田阵平眼前一黑
[停。先别说话,我感觉我的脑浆都要被摇匀了。]
他缓了两秒, 补充, [别问脑浆能不能摇匀,为什么会被摇匀, 等会儿我再和你解释。]
希拉很配合的保持了安静,但松田不知为何居然能感觉到祂在听。
那是一种极为明确的被倾听的感觉,但又不同于被“注视”。
尽管这种感觉, 也会让松田阵平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但是总比希拉开口说话时要好那么一星半点。
而且即使不询问希拉松田阵平也能够猜到他所感觉到的,很可能是真正的希拉的存在……的弱化了无数倍的版本。
但这并不是松田阵平正常情况下可以听到感觉到的。
那就只能是……这个梦的原因?
不远处,高中生的骨骼, 肌肉正在药物的作用下发生着一系列极为不可思议的悚然变化, 最终变成了一名7岁男孩。
这和松田阵平在摩天轮上看到的结果一样, 所以这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景光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来?
松田阵平皱眉,总觉得不太可能。
周围的一切忽然闪烁了下。
松田阵平还是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却已经站在了一个冷硬的仿佛囚室般的房间里,这怎么像是组织据点的审讯室?
他瞬间辨认出来,却发现面前的合金制手铐上,锁着一个虽然已经几年未见但是长相依稀可以看出当初痕迹的少女。
雪莉?雪莉为什么会被关进组织的审讯室?她故意篡改了实验数据,还是偷偷拿SOI-H做研究了?
不可能,雪莉根本不知道他还活着。
松田阵平还没想清楚,就震惊地看到穿着白大褂的茶色少女低喃了一声姐姐,就孤注一掷地吞下一粒APTX-4869。然后在痛苦中变成一个同样七八岁的小女孩,踉跄地顺着垃圾管道逃离。
等等……这个药的药效是稳定的?
松田阵平震撼。
接着场景又是一转,
同样多年未见的金发女人被贝尔摩德嘴对嘴的喂下一粒APTX-4869,挣扎着跳下湍急的水流变成……一个十一二岁的有点眼熟的女孩模样。
三个……三个人在他面前返老还童。
松田阵平的世界观崩塌。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boss知道。不然他们几个一个也活不成。]
他喃喃,又产生怀疑,
[不对,这真的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吗?]
[我可以说话了吗?]
希拉二重奏般让人眩晕的声音礼貌又不太礼貌地响起。
松田阵平咬了咬舌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意料之中地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他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才悻悻放弃,改为用意志力抵抗:
[你长话短说。]
[这是我顺着你身上的规则印记追溯到的几个规则锚点。]
[……不行,这个太短了。]
松田阵平一个字没听懂,他飞速收回自己的话,[我需要详细解释,什么叫做规则印记?我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就是你触动规则被警告时,规则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
[印记?]
[类似于人类游戏里的红名?]希拉解释,[就是规则察觉到你不对劲,把你单独列出来了。]
[……等等,我觉得这个描述有点耳熟。]
松田阵平每听一句,眩晕感就越重,他强迫自己的脑子继续转动,[你帮我做的那个特殊标记……]
[没错,就是帮你处理这种印记时学会的。]
即使希拉的语调中起伏不大,此刻声音信息又极为混乱诡异,但松田阵平还是隐约感觉到祂的愉快。
松田阵平:……
[知道你很开心了,但下次能不能也和我说一声。]他头疼,[那我早就被规则记住了?]
[没记住,印记我都处理掉了。]
希拉理直气壮,
[规则和我一样,没办法区分出人类。它虽然知道你的存在,但是定位不到你。只能等下一次你触动规则后重新给你留下印记。]
然后再被你顺着印记吞噬消化一部分,再一次失去定位是吗?
松田阵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些同情规则了。
[那锚点?]
[就是规则稳定实现的基础,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规则能形成场景,是因为你进来了吗?不过好奇怪,为什么规则会锚定在固定的时间地点和人类上?]
希拉有些纠结,[我总觉得规则不应该是这样的。]
松田阵平试着理解了一下希拉说的内容,这时候他差不多要撑不住了,思绪转得越来越缓慢,眼前的一切都消失,只剩下空白一片。
空白也不错,看起来反而舒服了一点。不行、不行……不太对,清醒一点。
如果这里不是真实的话,如果刚刚看见的所有场景,都是因为他参与,那……松田阵平控制着自己越来越迟滞的思绪,强行想象出一个房间。
水泥色的墙壁,漆黑的沙发,深灰色的茶几,是他安全屋最常见的布置,然后,这些在他面前化作扭曲旋转的色块。
但没关系,他认得出。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感觉僵硬生锈的脑子像是被滴上了几滴可怜的润滑油,虽然嘎吱嘎吱作响,但是好歹能动了。
他继续问,[为什么我之前没办法看见有关规则锚点的画面,今天忽然能看到了?]
这回希拉沉默了很久,再出声时带着一点迷茫。
[因为……你见证了规则的诞生?]
[诞生?这条规则不是早就用……]
松田阵平顿住,忽然想起自己上辈子遇到希拉时,已经是现在的时间点以后。
但他还是没办法想象,
[规则这东西还可以忽然诞生吗?]
[应该不能。]希拉也很茫然,[但是我刚刚追溯时感知到的就是,这条规则就是今天在多罗碧加乐园,工藤新一身上诞生的。]
松田阵平试探着问,
[那我遇到你之前,你不应该见过或者发现这条规则诞生过一次?]
[这时候我还没苏醒。]希拉老老实实回答,[不过这个确实是我最早发现的规则之一,而且还是世界的核心规则,所以我花了很长时间破解它,然后没多久就遇到你了。]
松田阵平理解了一下。
差不多就是希拉苏醒过来没多久,就发现了涉及到时间回溯的【成年人可以变成初中生高中生可以变成小学生】规则,于是开始和这一条特别难破解的核心规则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