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名其妙的老阿姨(2 / 2)
她很快面上了一家品牌女装店的导购,主管对她非常满意,导购的底薪加抽成让孟晓棠也很满意,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穿着得体工装,一身行头衬托的她更加精致,让她出现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在大城市站稳脚跟了。孟晓棠绽放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白天孔翎上去送外卖,不知不觉间送到了金百禄小作坊的附近,她记得这里,前几天也来此地送过,现在对上金百禄名片上的地址,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她停着电动车转悠了两个来回,瞄到不远处,果然有金百禄顶着烈日在锯木头的身影,凑近细看,原来是在打造一个梳妆台。她本来没想停下,可是木屑被风吹得四散,好巧不巧的迷了她的眼睛。车子被迫停住,孔翎上看着天空眨眼,想缓一缓,却见眼前映出了金百禄的眼睛,他的身影为她挡住了烈日。
“里面有水管,你去洗洗?”
孔翎上洗了洗眼角,感觉舒服多了,出来的时候见到金百禄拿了两瓶冰水,自然的递给了她一瓶,动作自然的放佛两个人是多年好友。
“你这活做了多少年?”孔翎上看看四周堆积的木头,悠悠说,“其实我也会一点。”
金百禄好奇的打量她,想不通一个女孩子为何要学木匠,“我爷爷就是做这个的,我从小就会。”
“巧了,我姥儿也做过,所以我会一点点。”
提起李慧芳,孔翎上叹口气,转移话题,摸了摸半成品的梳妆台,“有人要这个,肯定是结婚用吧?你咋不给人刻个花?”
“我个男人,不会那种。”金百禄擦擦额头的汗,坐在一边,他手艺很好,但雕花一类很不在行,也从不接这样的单。
“我会,需要不?”虽是问句,但孔翎上已经立即把冰水瓶子放下,看看四周,迅速找到了一把合手的小圆凿,跃跃欲试的模样,金百禄也未阻止,指了指梳妆台平面的一个小角落,告诉她图案不宜过大。
一个多小时后,孔翎上雕刻出了一对小巧玲珑的戏水鸳鸯,头顶冠羽,大小不过两颗花生一般,金百禄对孔翎上的手艺有些惊叹,毕竟单看她本人,丝毫不能与这样精巧的刻工联系到一起,他正要夸赞时,便听孔翎上低声说。
“现在手工木匠很值钱的,你看看,我这值多少钱。”
金百禄心中响起警铃,果然,孔翎上哈哈一笑,继续道,“这对小鸳鸯算你八百好了。”
金百禄眼里闪过惊诧和感到荒谬的笑意,却见孔翎上已经飞快的跨上电动车,戴好了安全帽,不给他任何回旋余地,朝着他挥挥手,“还欠5200哈!”
她风一般的骑走了,把本落在地上的木屑重新卷起,迷了金百禄的眼睛,他转身去水管处冲水,感觉自己是自作自受。
孟晓棠在服装店做的很顺利,她特别会说话,嘴巴甜甜的,人也美美的,这家店在大商场里,是个名牌,孟晓棠看着衣冠楚楚的人们在玻璃落地窗前走来走去,觉得自己也有希望过上那样得意满满的日子,对生活越来越有信心。
她在这家店很受赏识,男主管蔡康生对她特别关照,哪怕她因为住得远而迟到早退都不会克扣她的工钱,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店的店员嫉妒孟晓棠因为貌美得到关照,总是使绊子,孟晓棠也不介意,她自小就是被嫉妒着长大的,现在这些风言风语都不算什么,何况她的绩效不错,那些来买衣服的女人们看着孟晓棠摇曳的身姿在她们跟前晃来晃去,总是会产生一种穿上这家店的衣服,便会与她一样美丽的错觉,常常鬼使神差的买下孟晓棠叽里呱啦推荐的款式。
孟晓棠与孔翎上来到庆城的头半个月很顺利的度过了。
孔翎上行动自由,每天准时去接托管班的小豆豆,然后带着豆豆去送餐,一起等晚上九点半商场关门才能下班的孟晓棠。
有时候孟晓棠下班比预计的时间要更晚,因为蔡康生会约她吃个夜宵,再把她送回家。
蔡康生35岁,或许是从事服装行业的缘故,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年轻,说他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也可以,个子也高,很挺拔,能说会道,讨人喜欢,外貌虽然不比贺嘉礼英俊,但也是及格分往上。他是本地人,曾经结过一次婚,没有孩子,但男人就算有了孩子,在外貌上也没什么差别。
他喜欢孟晓棠的意图非常明显,明显到那一层的服装店都在说着他们两个人的八卦,有这一层关系在,孟晓棠的工作自然也很顺利,整个人因为被他喜欢而饱满的像一颗刚刚长出的水蜜桃,丝毫不见刚刚来到庆城时的狼狈样。
但她始终没有告诉蔡康生,她也结过婚,还有小儿子。
每次孔翎上要来商场附近等她的时候,孟晓棠都会叮嘱她不要来,先带豆豆回家。在蔡康生面前,孟晓棠就是个谈过几次恋爱的大龄剩女,美好又单纯。
孔翎上对她的做法很蔑视,认为孟晓棠与她们的母亲一样,都是个只顾恋爱不顾孩子的浪荡女人。
“不,我跟她不一样,她没养过我一天,我没吃过她一口奶。可我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还能把豆豆保护得很好,天知道被讨债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危机。”每次面对孔翎上的鄙夷,孟晓棠都是这番说辞,会把她面对债主威胁追打时,保护豆豆的形象描绘的非常光辉伟大。
孟晓棠正在浴室里洗澡,隔着一道门与孔翎上理论。
“那以后如果你跟姓蔡的喜结良缘,你要怎么介绍豆豆。”
浴室里的孟晓棠愣了下,“结婚哪有那么快。”
“假设呢。”
“谁要假设这种问题,过一天算一天。”孟晓棠的脑力不足以应付现实中可能会发生的任何琐碎,面对这样的质问,她总是会逃避似的转移话题,“我算了算这个月的工资,月底就可以把豆豆送去幼儿园了,他快四岁了,但是1-10的数字都数不齐,真不知道随了谁。”
“以你跟贺嘉礼的基因,不会数字不奇怪。”
孟晓棠呼啦一下打开浴室门,气呼呼的瞪向孔翎上,后者毫不在意,“祝你跟蔡康生的二胎是个数学天才。可是,他学历高吗?”
“你觉得呢?”
孟晓棠对她的明知故问很气恼,这个年纪还在商场品牌店做主管,他怎么可能是名校毕业的。
她随手扯过毛巾,熟练的包上滴水的头发,准备去给豆豆洗澡换衣服。
孔翎上叹口气,耸耸肩,“我们家是不是祖坟埋错了,一个个学习都不好,连个大学生都没出过,不是说现在做大学生很容易吗。”
“祖坟?我们俩应该不是一个祖坟吧。”
孔翎上恍然,听闻她一边给豆豆脱衣服,一边低声问自己,“你有没有联系过那个姓安的。”
“安娜?”
“嗯。”
“没有。”
“?”
孟晓棠坐在床边擦着柔顺的湿发,盯着孔翎上。
“她怀了你爸的孩子,我找她做什么?我又不能负责。”
“说不准她知道孟长辉在哪里,找到她,就能找到奶奶,我们就不用背井离乡了,回家安心过日子去。再说了,孩子是不是孟长辉的可很难讲,见见她也没什么。”
“不管她知不知道,她跟孟长辉现在都是一伙的。”
“你联系她一次能怎么样?”
“我怕她讹我。”
“她能讹你什么?”
“你不会认为以你爸的财力,足以应付二胎?他要能应付,还会把咱们推到前面还债吗。”
孟晓棠闻言,识趣闭嘴,过了一会,又说,“可是安娜也没找我们要过钱,应该是个好姑娘。”
“在你眼里就没有过坏人。估计是金百禄告诉她我们没钱,她再来也没意义。”孔翎上打了哈欠,昏昏欲睡的躺在床上,“我看你现在也很享受背井离乡。”
“才不是呢,”孟晓棠把毛巾搭在一边,对着窗户吹进的晚风,摆弄头发,“在哪里其实都不重要,没有人爱的日子才最恐怖。”
孔翎上呼啦一下坐起来,吓得孟晓棠瞪起眼睛,“你干嘛?”
“我才想到一件事,贺嘉礼都不给你抚养费吗?”
孟晓棠的表情复杂,支支吾吾,“他哪里有钱,有钱我是不会跟他离婚的,抚养费…等他有钱再说吧,找没钱的人拼命要钱,等于要盲人引路,不可能的事儿。”
“看不出来你还嫌贫爱富,结婚的时候他不也没钱,你还哭着要给人生孩子呢。”
“没有爱,就得有钱。人活着,总得占一样吧。”孟晓棠闭着眼睛,任由晚风吹着头发,脸上浮现出苦兮兮的笑容来,“你个没结过婚的,懂什么。”
孔翎上脸上浮现出郁闷神色,人活着,爱和钱她一样都没占上,看看自己,再看看孟晓棠,她显然也不貌美,平平常常的庸人模样,想到这里,她叹气,连一半的女人模样都没有,自己都嫌弃自己,谁又会爱上这样的她呢。
很多时候,这都是个看脸的世界,可她没有脸给人看。
看钱的时候,她更没钱,孔翎上憋屈的睡去,感到自己一无是处,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差距这么大,一定是因为爹不同的缘故。
“你亲爸长的好看?”
孟晓棠正要抱起豆豆去浴室,听闻孔翎上这么问,又坐回去,“好像没你爸爸好看,我见过你爸照片的。”
“见鬼了。你亲爸跟我亲爸都出局了,”孔翎上更气恼,满腹不甘心,“你说,哪个男人能留住她,她不会这个年纪,还在谈恋爱吧,她到底知不知道她亲娘诈骗去了。”
‘她’是指她们的亲妈,孟长辉的亲姐姐孟长安。
“你怎么每天有这么多的问题,你要是好奇,就给她打电话问问。反正我是不会联系她的,我生平最恨抛弃孩子的人。”
“你现在不是也打算不认豆豆吗。”
“那怎么能一样,又说回来了,你真烦。”孟晓棠嗔怒的闭嘴,不再理她,抱着豆豆进了洗手间洗澡。
“对,我得联系她,凭什么她置身事外,我们越来越惨!”
孔翎上提起亲妈,气不打一处来的嚷嚷,“姥姥当年替她养孩子,现在,也该她替李慧芳扛胆子了。”
孟晓棠在洗手间里听到了,赞同的笑了一下,好像已经体会到了报复亲妈的快感,喊道,“说得对,你赶紧去做,找到她,把她的地址告诉金百禄和那些债主。”
孔翎上第二天便给亲妈打去电话,对方很快接起来,听清前因后果,便把电话挂断了,挂断前告诉她,最近不要找她,她很忙,你们姐妹俩在一起她很放心,过日子要学聪明点,好好过,坚强些。
孟长安一句话没提找亲妈的事儿,现在李慧芳到底在哪里,好像只有她跟孟晓棠关心着。
孔翎上气的心脏暴跳,听听,这是亲妈会说出来的话吗?
她气呼呼去商场找孟晓棠想抱怨几句,却没找到人,听另一个小店员说,孟晓棠与蔡康生出去吃饭午餐了。
此时店里坐着一个老阿姨,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听清孔翎上与店员的对话后,自顾自上前搭话,“你认得孟晓棠?”
孔翎上看看老阿姨的脸,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老阿姨脸上立即露出不悦与鄙夷,“你是她什么人?”
“她姐。”
“哦,”老阿姨打量孔翎上,露出不敢置信,“亲姐?不是吧,你们看起来长的很不一样呢。”
孔翎上懒得解释,对老阿姨的表情更加厌恶,转身要走,又被她拽住小臂。
“你干嘛?”
“孟晓棠知道蔡康生有女朋友还敢跟他走这么近,呵呵,她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