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己养的狗,怎么会咬人呢(2 / 2)

“可它的主人是要把它宰了呢?它也不会咬吗?”这次没有人回答她。

“然后,我就给它挠痒痒,挠的它自己舒服的躺下来了,我才把它绑起来。”

“杀个狗有什么难的,就是一刀子的事儿。”

李彪好像在对马红梅之前说自己是窝囊废的话进行反驳,像是在讲述什么英雄事迹一样,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不过一刀子下去的时候,看到狗眼睛,差点就下不去手了。”

春莲眨巴着眼睛,刚刚从被窝里伸出头来,头发被揉的乱七八糟,用当地方言来说就是典型的黄毛。她有点怕,又有点可怜大黄狗,她想起以前大黄狗总是卧在那个小土窝里,两只耳朵耷拉下来,头枕在自己的前腿上,睁着大眼睛看着院子里的一家人,春莲用吃的扔它,它就一下子蹦起来,蹦得老高,猛地一下叼住吃的,然后一下子落到地上,歪着脖子一两下就把东西吞下去。有时候,春莲扔不准,吃的东西扔远了,大黄狗跳起来的时候,狗链猛地勒住了它的脖子,因为惯性,它被一股力量狠狠的拽了回去,然后像春莲的奶奶临死之前断气时那样从喉咙深处打出吭吭的声音,然后又急不可耐的伸出前爪够不远处掉下来的食物,有些能够到的,大黄狗便用前爪将混杂着他的屎尿和泥土的食物扒拉到身边,再一口吞下去。

李彪用抹布把刀上的血擦去,这引起马红梅的不适,“脏死了,你就不能用别的东西擦?”。说着,一边从大锅里往暖壶中舀水,便嫌弃的瞥了李彪一眼。

李彪现在心情好,也不在意,洗了把手,过去暧昧的揽着马红梅的肩膀说:“热水你给我留一点,我去把狗肉处理了,一会儿该冻住了。”

马红梅用肩膀使劲儿顶了一下李彪的胸口,轻声骂道“正经点,丫头们还在呢!”

“我忙着呢,叫春莲跟你去。”

春兰正在收拾房屋,余光瞥了爸爸妈妈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继续干手里的活儿。

李春莲此刻还坐在炕上,懵懵想为什么大黄那么凶,爸爸还敢宰了它,难道大黄疼的时候就不会咬他吗?正想着呢,就听到马红梅喊她。

“春莲,去给你爸爸浇水,他要把那狗肉洗洗。”

“妈妈,我害怕,我不敢看”春莲怯怯的说。

马红梅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有什么不敢看的,就是一条死狗。”力道不重,似乎是想鼓励她,但这一巴掌还是让春莲往边上打了个趔趄。

“毛病多得很,去,有什么可怕的,都已经杀了,你要让你爸爸自己浇吗?”

春莲没再说话,提着茶壶,跟在李彪的身后走了出去。刚刚摔倒时灌进棉鞋里的雪早已经消了,鞋子里湿答答的,被北方的冬天的风一吹,脚像踩在了冰块上,冻得生疼,她禁不住的蜷起脚趾头。

李彪抓住头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的狗脖子,示意春莲倒水,春莲一只手提着壶,一只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找李彪手在清洗的地方。

血和灰尘顺着水流哗啦啦的流下去,冲稀了了地上一团还未冻住的血迹,春莲看着,一不小心走了神,结果壶把儿一偏,水洒到了李彪的胳膊上。李彪嘴里骂着,“眼睛瞎掉了呀”吓的春莲又一哆嗦。

“连水都不会浇吗?好好看着,有什么不能看的,吃的时候还不是照样吃。”

为了避免再次挨骂,春莲只能把手放下来。

她看到以前威风凛凛的大黄狗,此时就像一只被剥了皮的还没长大的羊。不,不像羊,剥了皮的羊是淡淡的粉色,但眼前的这一大块东西是血淋淋的红色的。一只囫囵的,没有皮的,死了的狗被放在纸板上,血水渗出来,把原本木色的纸板染成黑褐色。

“爸爸,狗头和狗爪子呢?”

李彪没有回答她,专心地干这活儿。

“爸爸,那为什么每次杀猪以后,都要烫猪毛,但狗的皮却是直接剥下来的?”春莲看着不远处被剥下来的狗皮子问。

“狗皮能卖钱啊,一张十几块钱呢!”李彪说完又补充道,“狗毛长的密,不像猪毛,而且猪皮能吃,当然不能给剥了。”

猪皮,春莲可喜欢吃猪皮了。

两个人清洗完毕,李彪抬起囫囵的狗肉回屋了,春莲一手提着壶,一步一步的走到台阶边上,往下瞅了一眼,只一眼,她就看到一个脖颈处带血的狗头,狗眼睛紧闭着,眯成一条黑色的缝儿,舌头伸出来耷拉在一边,耳朵也依旧像以前一样耷拉着。春莲脑袋里突然浮现以前大黄狗,朝别人狂吠的样子,仿佛下一秒那个狗头就会突然跳起来,张开嘴,发出一声汪汪的叫声,她被吓的直往后退,一不留意,左脚踩到右脚的鞋带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手里的茶壶咕噜咕噜滚到台阶边上,掉了下去。

马红梅闻声赶来“摔,使劲儿摔,你是不是非得把壶摔烂了才开心。”走下台阶,拿起壶,转来转去检查了一番。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狗头,嫌弃的超屋里正在剁狗肉准备下锅的李彪喊“你把这个狗头处理一下,自家的狗,看着心里不舒服。”然后走上台阶,把春莲拉起来,用手拍了两下春莲的屁股上的灰,对春莲道:“死了的狗有什么害怕的,别怕,外面这么冷,赶紧进去把袜子穿上。”又转头冲着李彪说道“这皮子也早点挂起来,不然被驻了蛆就没人要了。”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什么,折回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狗头问“狗头不能吃啊?”

“能吃是能吃,狗头上能有几口肉啊,算了算了,好好埋了吧,给它个安生。”

“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安生不安生的,不吃,那就赶紧找个地方处理了,看的人慎得慌。”

“自己的狗怎么下得了手呢,你的心也是挺狠的”马红梅来到屋里,笑着走到李彪的身边,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李彪嘿嘿笑了一声,拔刀往还没冻住的软肉上一扎到,“这算什么,想当年我李彪在李家沟,打架厉害谁不知道,那名气也是响当当的。”

春莲再次看到大黄狗的狗皮时,就是现在的样子。大黄狗背部的毛黄黄的,两边上比较暗。现在狗的四肢用钉子固定在墙上,皮子被大大的展开着,有小孩子的一块小毯子那么大。

春莲看了一眼被订到墙上的狗皮,又赶紧移开眼,然后又忍不住的望过去。听说耶稣是被人活生生的钉到十字架上的,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吧,那得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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