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由吗？（2 / 2）

马红梅继续问“那她有没有说结婚后让你去学理发。”

“嗯，说了”春兰说着咬了一口馍馍。

“你觉得人怎么样？”马红梅问

“我觉得人长的不帅”，马红梅刚说完，就听春莲接话道。几个人楞了一下，马红梅在她脖子上拍了一巴掌。

“你知道什么，屁大点儿！出去玩儿去”他们刚刚忘记了春莲一直在在这里，这下终于记起来了。虽然春莲已经14岁了，但关于男女之事，大人们都是避着她的，据说可以防止女孩子变“坏”。

春莲再次被隔离在了他们的谈话之外，因为没吃饱，临走春莲拿了一个馍馍，一边吃一边走，到狗窝边，掰半个馍扔给胖胖，看它吃完，才放心的出门了。她要去她的秘密基地，小河边的大石头上打发无聊的时光。

春兰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春莲被嫁出去的前几天，春莲和春兰一起躺在床上说话。

“你嫁人了是不是就要住别人家了”春莲问。

‘嗯！”

“你害怕吗，到别人家生活。”

“反正迟早会嫁到别人家里去，早害怕晚害怕还不都一样。”

“不是说现在追求自由恋爱吗，你怎么就同意了呢”春莲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要是我，如果我不喜欢，我就不嫁。”

春兰对这个问题没说什么。她聊起以前班上的某个对她好的男孩子，和那天她在干活的路上遇到的冲着他吹口哨的人，她又跟春莲讲起他和那个男人见面时说的话。

“他说我是她从开始说媒到现在遇到的最听话的女生。”

“他还说如果我嫁给他，他就让我去学理发，然后自己开理发馆。”

“理发你不去他家也能去学啊！”

“你觉得可能吗？”春兰反问“爸爸妈妈觉得理发店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去的地方，他们怕我去了以后变坏。”

春莲心里想，“那个男人不怕吗？”但又想，“他又不是春兰的爸爸妈妈，他怕什么？”

“我在家里，爸爸妈妈除了让我看家，跟着他们干活儿，做饭服服侍他们，其他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连打个工他们都不让去”春兰说。春莲没说话，或许这个时候她也会想，或许结婚了，春兰说不定就自由了。

“他喝酒吗”春莲突然问。

“妈妈早就替我问过了，不沾酒。”

“那就好。”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笑成一团。

初三开学的第一个月，离春兰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天早上，春莲如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拿着一个馍馍一边啃着一边出了门。路过狗窝的时候，往常早早的就站在门口冲她吐舌头的胖胖，今天早上却好像睡着了，狗窝里也安安静静的。

“胖胖，胖胖，我走啦”没有响动。

“胖胖”春莲来到狗窝边，她以为胖胖病了。然而狗窝里空空如也，春莲发现狗窝旁边水泥柱子上的狗链儿也早已不知道哪里去了。

胖胖被偷狗贼偷了。这个想法突然涌上春莲的脑海。记忆里大黄带血的皮和囫囵的没皮的身子突然的一股脑的冒出来。春莲慌了。春莲疯也似的跑回屋里。推门的力道有点大，撞在墙上，震得玻璃哐啷作响。

李彪和马红梅也被这声音惊的一下子跳起。

“爸爸，爸爸。”

“你疯了吗”被惊醒的李彪怒气冲冲的对着春莲吼了一声。

“爸爸，胖胖不见了”春莲的声音带着哭腔。“爸爸，会不会有偷狗贼把胖胖偷走了”

狗丢了，这确实不是小事、李彪和马红梅也迅速的起床穿了衣服，和春莲一起来到狗窝边。

“狗链也没了，可能是栓链子的结松了。”

“如果是被偷了，狗怎么可能一声都不叫，我们肯定会听见的”李彪的话让春莲稍微安下心来。

但胖胖会不会被路上的行人抓走了，然后被宰了吃狗肉。春莲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几个人在院子里找了个遍，没有看到胖胖的影子。于是决定去外面找。

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看不清十米之外的人的脸。路上三三两两的基本上都是赶去上学的学生。

“爸爸，万一胖胖把人咬了怎么办？”春莲突然担心起这个问题来。

“不会的，带链子的狗不咬人。”春莲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寻找胖胖上。

“胖胖”“胖胖”几个人打着手电筒，一边找一边喊。

“胖胖”突然，春莲的声音刚刚落下，路边的田里，一团黑黑的影子突然动了一下。

“胖胖，胖胖”春莲激动的朝着那一团黑影子喊。黑影子慢悠悠的站起来。

李彪牵着狗链，几个人一起往家走。胖胖没跑远。

可是，走着走着，春莲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来。她突然开始有点心疼回家以后又要被狗链拴起来的胖胖了，心中暗暗的想，胖胖为什么要在这么近的地方等别人来把它带回家再次拴起来，不努力的往远处跑，一直跑、一直跑。“如果胖胖成为了一条自由自在的流浪狗.......”

“不”这种想法很快被春莲给否定了。

或许，它也不想去流浪，虽然很自由，毕竟胖胖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小河边，它的世界就只有那个小院子大小。

而且转念一想，如果胖胖真的跑远了，那她就再也看不到胖胖了。春莲可舍不得。

春莲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胖胖的一生或许都只能在家里的小院子里度过了。春莲心中突然对胖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