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皇子燕昭(2 / 2)

  燕昭只恨自己无能,一双手只能去拿救人的银针,却拿不起伤人的利刃。

  前几日宫人来报,说他那恩师张恪意欲加害皇后腹中皇嗣,被人识破奸计后投河身亡。

  燕昭神色憔悴,放在双膝上的手苍白颤栗,这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他自幼跟随张恪习医,自然知晓他的老师是何为人,裴婴谋反事出突然,在此之前谁都没有料到堂堂一国皇后竟生出这等贪婪心性。那张恪又是如何提前得知裴婴计谋,当日在养德殿,若不是燕旭怒极攻心扼住裴婴脖颈,张恪绝无机会能携带银针近了裴婴的身。

  他忽然想起,在燕晁病逝前几日,顺宁殿曾传话到太医院,说皇后有些头疼脑热,传了张恪前去。

  那日燕昭留在太医院晒决明子,直到日暮时分张恪才迟迟归来,他将一盏茶水奉了上去,却见恩师脸色难看,接过茶水的手都在颤抖。他询问发生了何事,张恪却对此事闭口不谈,这不过是段插曲,燕昭当时并没有在意,裴婴此人他了解不深,曾听兄长简单提起几句,无一不是妖孽祸水,做不得数的浑话。

  那时他自以为是张恪做错了事,惹得裴婴责骂,如今看来,似乎与张恪之死有些许关联。

  燕昭悲怆低笑,眼泪掉落在冰凉石板上,晕湿了黄纸。

  裴婴手段狠厉,将朝堂之上违逆自己的朝臣全部处死,这两天的菜市口已是血流成河,如今官场上人人自危,都怕那悬在头顶上的铡刀忽然落下。

  他想起自己兄长那满府灭门惨剧,闭眼无声落泪,最小的侄儿今年不过两岁,聪颖可爱,已经能囫囵着背下一首诗了,却被裴婴派去的人捏碎了颈骨,又被抛进了荷塘之中。而兄长燕旭惨死狱中,至今不知尸骨下落。

  如今在这宫中,他当真是孤苦无依,再无人可去相信了。

  燕昭守灵这几日颗米未进,只靠几口清水果腹,跪在蒲团上已是摇摇欲坠。他身上终年携带的那缕药香被灵堂内的烛火掩盖,双目红得几乎滴血。

  他缓缓弯腰在燕晁灵位前叩首,若裴婴果真心狠如此,便求他给自己一个痛快吧。

  已过子时,顺宁殿中却仍透出一盏烛光。

  夜深了,裴婴还没有歇下,倚靠在木塌上翻阅内阁奏上来的帖子,宋安端着安神汤上前,见状低声劝阻,“殿下,您该歇息了。”

  裴婴神色淡淡,拧眉揉按鼻梁穴道,宽大衣袖顺势滑落,露出一截润白小臂。他冷笑着将那奏折摔在地上,哑声喃喃,“好一个徐成业。”

  宋安借着昏暗的烛火细细一瞧,不禁有些悍然,那参政知事徐成业,竟上奏了一封血书,在奏章里将裴婴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上一段奏他身为皇后干预国事,下一段便骂他奸佞在心,实属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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