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怪病23(1 / 2)
上官婉儿在房中翻阅医书,却始终找不到此种脉象究竟是何病。上次诊脉时,听闻老夫人是四五日前晚膳过后突发高热,此前并无任何异常,只是身子一贯羸弱些罢了。左思右想,仍困惑非常。正想再次前去诊脉时,发现小院中来了几位探病的邻居,每个人手中都拎着些鸡蛋,果子,与老人热络地交谈着。
上官婉儿见不便打扰,便返回房间。近日许多关于媪妖案的密报传来,线索十分繁杂,各宗密报看下来,已不知不觉到了夜里。反复翻找后也不见朝廷的回折。媪妖案上表朝廷的劄子如此石沉大海,这......正想着,冬草蹦蹦跳跳地进门,手中拿着一只做工精致的糕糖。
上官婉儿挑灯夜读久了,正好有些背痛,便笑着问她:“从哪儿弄得糕糖?也不给我带一只?”
冬草指了指楼下,又惟妙惟肖地模仿起老人家走路的样子,上官婉儿被逗笑了:“原来是老人家给的。”
冬草告诉她,老夫妇只有一个独女,远嫁了扬州。由于路途遥远,孙儿尚小,今年女儿还未曾归宁。近日听说母亲病了,便托人传信来说十日后归家探望。老人家得了信后,早早就做好了女儿喜欢吃的糕糖。今天看着冬草,心里觉得亲切,便将糕糖送了她几只。
“几只?那剩下的呢?”上官婉儿挑起眉毛问。
冬草指指肚皮,捂嘴笑了起来。
上官婉儿哼了一声:“好啊,自己都吃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于是上前抓冬草的痒,冬草一边笑一边逃,突然,下身一阵剧痛袭来,猛地跌坐在地上。
上官婉儿一个箭步跨过来,将她抱上床,将止痛药喂给她。冬草痛苦地闭着眼,手将床单抓得满是褶皱,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一路上,她每隔一段时日就会这样剧痛一次。地主在她幼小身体上造成的巨大伤害,深深地刻在了她年轻的生命中。
上官婉儿心中痛惜,但也无可奈何。恶人满足了一时变态的私欲,但受害的人们却要一辈子背负着这样的伤痛,举步维艰。哪怕生活中重新充满了阳光,哪怕再也不用面对曾经的阴霾,身体与精神上的伤痛,却再也无法治愈。
今夜寒冷刺骨,村镇的夜空清澈深邃,星罗棋布的辰星向人间抛下万般银辉。冬草睡着了,上官婉儿独自在院中踱步。冬草突发的旧疾,令她回想自己当初为何坚持拜师太极一派,又为何一心请旨游历。
帮扶民生之多艰,使天下再无哀苦。这便是当时年幼的自己一心钟爱,决心毕生追寻的幻梦。而这单纯的不切实际的理想也正使自己与麓哥哥结缘,两厢情好。游历的这几年,见过了太多惊险诡谲的事件,太多泯灭人性的贪官酷吏。这普天之下,到底还有多少冬草,多少春冰,多少毫不亚于媪妖案的惨案在发生,多少人背负着苦难的枷锁,艰难行走……
正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客栈门口。老人正在门前裁花。
“客官,还没睡那?”老人笑着,“桌上有热茶,您要不要喝点?”一盏小小的夜灯斜挂在潘家客栈的匾额下,照亮了门前小小的花圃,描摹了老人的侧影。
“不用了。老夫人如何了?”上官婉儿回答。
“哎呀客官,喝了您的方子,咳嗽好多了,也不太喘了。”老人拿下肩头的汗巾擦了擦手上的花土,笑着竖起大拇指:“您真是一顶一的好大夫!”说着起了身,去账台的夹层里摸出一个旧布包,里头是一小叠铜钱。老人来到上官婉儿面前,有些窘迫地笑着,诚恳地说:“这是我们这个月全部的收入了,您拿着。”说罢,双手递给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摇摇头,将钱塞回了他的口袋。老人拗不过,真诚地说:“您若是能多住上几日,我定是要去我们镇子上最好的酒铺王家酒铺给您打壶上好的酒,好好谢谢您的恩情。”老人说笑着,转身为她砌上一壶家中压箱底的好茶。
看着眼前年事已高的老人,他热情朴实,诚恳真切。老人的善意让她暂时放下了久居官场的防备,便随口闲聊起来:“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裁花呢?”
老人微笑着,专注地盯着门前的几盆花,眼中流露着温柔的光芒:“我家老婆子啊,最喜欢花了。她身体好的时候,天天拿这些花当宝贝。现今身子不行了,我就帮她侍弄着,等她好了,看见这些花还开得旺,肯定很高兴。”老人用一根木棒插在土里,将花枝扶正,又轻轻用斗子在花瓣上洒了水后,缓缓站起来,锤了锤腰杆。
他端详着花儿,心满意足地说:“她高兴,我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