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绣花鞋33（1 / 2）

一双千疮百孔的脚，淌着幽深的河水，一步一步走近，衣裙在冰冷的水中飘荡，湿漉漉的长发粘在脸侧，蛆虫顶破惨白的皮肤从脸颊钻出，她的手指冻的通红，干瘦的双手紧紧捧着一只鲜红的绣花鞋，她的头慢慢凑近，冰凉的水滴从发梢滴下，女子的乌青的嘴唇颤抖着，呜咽着说：“申郎，我好冷......申郎......”

申訾箬猛地从梦中惊醒，周身生寒。转头见窗户被冬夜的冷风吹得半开，喘着粗气赤脚下床将窗户关好，转回身扶住桌案，拿起绢子擦去额角的冷汗。

上官婉儿与两位老捕快在街角吃茶，听二人说，这折桂书院现有两位先生，一位是之前中了武试十三甲的秦女，一位是申生。申生的祖父创办了这座书院，在申生父亲高中后书院经历了最辉煌的时段，现在由申生接手。申生自号万舍贤人，教导出许多高中的学生，可惜他身上有残疾，听说其貌不扬，要不然以申生的才华，必定能高中为官。

上官婉儿夜里轻轻松松翻进了书斋的内院，衙中案卷记载，当年肖可岚与这二位便是同窗，这诡异的案子，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折桂书斋的院子分为三叠，第三进院是两个连廊的主斋，应该就是先生所住之处。右连廊中还亮着幽幽灯火，上官婉儿透过窗户纸，看见一位身材矮小的男人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散着发端坐在案前。

上官婉儿轻轻扣门，里面的男人问道：“谁？”

“学生有问题请教。”

“进。”

男人见了上官婉儿，愣了一下：“你是？”

“先生恕罪，夤夜冒昧前来。小女有一事相问，还请先生赐教。”

男人放下竹简，幽暗的眼光打量着上官婉儿。能够深夜至此且无人通报，身手必然不凡，况她腰间的蛇鞭，显然不是寻常之物。此女恐怕来路不善。遂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请说。”

上官婉儿见他一不慌乱，二不细究来由身份，心中顿觉此人心机不凡，于是开门见山：“敢问先生，当年是否曾与肖可岚同窗？”

“是。”男子气定神闲，简短地回答。

“请问当年肖可岚之死，是否有何蹊跷？”

男人直视着上官婉儿的眼睛，没有说话。二人对视着，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当年，”男人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我们七人同窗共读，那一日岚儿心神不宁，下了学就匆匆跑了。没人知道她遭遇了什么，第二日就被人发现溺死在水岸边。”男人的眼眸微微摇动，“我说完了。姑娘请回吧。”

“她可曾与谁有过仇怨？”

“姑娘问的，当年官府都问过。姑娘既然有本事夜半时分避开门童来到这里，想必手眼了得。又何必执着盘问于我？我能说的，这么多年都已经说尽了。”

“先生可知她为何死时手中拿着一只绣花鞋？”

听到这话，男子明显一怔，旋即很快平静下来：“姑娘请回吧。”

门外扣门声响起，一个小书童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门缝下递来一张荐信，刘县令三字清晰显眼。

“看来，我的荐信到了。”上官婉儿微笑着，“敢问先生名讳？”

男人广袖之下的手悄悄握紧了桌角。表面仍平和从容：“申訾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