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再访折桂书斋38(1 / 2)

回到客栈时,冬草不在房间,想是去了哪里玩耍罢。上官婉儿没有多想,提笔写下回信,将鸽子放飞,催马来到了折桂书斋。

在过几日便是冬至,冬至后的半月,就是年节。折桂书院门口也随俗挂起了灯笼。书童看过秦白的荐信后,恭恭敬敬地将她引至申訾箬的书房。书童斟了茶水,并告知申訾箬尚在教书,请她稍后片刻。

房内一尘不染,淡淡的檀香徐徐燃在古铜色的雕花香炉中,书卷整齐摆放在立架之上,风帘岿然不动,高低垂悬错落有致,一个白瓷高耳瓶内插着几只晒干的苍耳,整个房间淡雅素洁,令人心神宁静。上官婉儿找了一处蒲团坐下,屏气调息。

半个时辰后,申訾箬手握一卷古籍,拄着拐杖,由书童搀扶着回到了房中:“大人别来无恙。”

今日的他整冠束发,衣着整饬,目光炯炯,与那日夜里恍若两人。他在书童的搀扶下艰难地落座,而上官婉儿则看那书童有些眼熟。

“大人今日再次造访,所为何事?”

书童默默退了出去,待他走远后,上官婉儿从怀中掏出琉璃钗:“您可识得此物?”

申訾箬的目光如常,可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张口时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恕老夫才疏学浅。”

上官婉儿将信拿出,推至他面前。

申訾箬打开信件,他极力控制,可仍掩盖不了逐渐僵硬的面容,他将信合上,桌案下的手微微颤抖。

“卜诗妊当年从端木孝仁帙袋中拾得的琉璃钗,是您的吧。”

申訾箬盯着上官婉儿,下眼睑不断地跳动,“你怎么会...”很快,他便明白过来,“果然。”

他轻轻一笑,“秦白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关于肖可岚的死,究竟还有什么样的隐情?”上官婉儿问道。

申訾箬拿起紫砂小炉,漾了漾茶叶,缓缓开口:“大人,我腿脚不便,烦请您将那个抽屉后所藏的盒子拿出。”

上官婉儿依他所言,拿出一个蜀锦盒子,里面是一只绣工精巧的绣花鞋。申訾箬手指轻轻抚过鞋面,手尖眼底俱是情意。他从鞋中拿出一个极小的椭圆檀木黑罐,放在桌上。

“这是?”

“有了它,可儿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他摩挲着罐身,“我身有残疾,无缘科考举廉,但可儿天资聪颖,名列前茅。她常与我说,她最想考取门下省下属给事中女官一职。我知道,以她的才学,定能一举中第。”申訾箬的嘴角抽动着,“而我呢?到时候我就只能拖着我的残肢,坐在这小小的折桂书斋,想象着她在京城是何等风姿绰约,王孙公子怎样环绕裙下。”申訾箬捏紧了小罐,指尖泛白,“所以我就按照古书上的方子,配了一剂腐肌霜,想寻个机会涂在她的鞋中。这腐肌霜只需浅浅沾上一点,就能使肌肤溃烂至骨,永生不可痊愈。这样,她便也是残缺之人,正可与我相配,永远留在我身边。”说罢,申訾箬抬起眼睛与上官婉儿对视,他的眼眸平静得如同秋水一般,既无愧色也无惧色。

上官婉儿回想陈情书中,申訾箬曾说“深知身体羸弱,便笃定内心不求结果,只珍惜与她同在的日日欢愉。”而事实的真相却是暗中配好了致残的药膏,用她的前途梦想,她的健全身子,当做他口中“爱”的陪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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