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羯族67(1 / 2)

昨夜鼓打四更时,儿媳离去,王怀耽终于在婢子的哭喊声中陷入沉眠。

此时二人对坐饮茶,虚情假意地寒暄着边塞的风土人情,第三盏茶入腹后,上官婉儿有意无意地拿起一个茶果,笑道:“贵府的私厨真是水平了得,能将这酥酪蒸得金黄剔透圆润饱满,如同那大漠之上的日头。”

王怀耽也一笑:“大人谬赞了,这幽州地处偏僻,哪里有什么名厨,全靠大人抬举罢了。”

“王大人莫要谦虚,依我看,这做人,也当如此,如那日头一般光亮照人为这世上带来白昼,驱散黑暗。”上官婉儿说完,打量着王怀耽的表情,之见他面和平和无动于衷,为自己斟上一杯茶,说道:“是啊,为官者更是如此。要如那日午的太阳,为百姓,家国扫清阴霾。”

“不仅在官场如此,在家中,四下无人的僻静之处,也要如此。王大人,您觉得呢?”上官婉儿端起茶盏,轻轻摇晃,话中之意更加明了。

“上官大人说得极是。”王怀耽的神情中没有丝毫犹疑与闪躲,他举起杯盏:“看来我和上官大人也算是知己了。我一直认为,官场上,是百姓的父母官,应以社稷为己任,而家宅之中,便是父亲,是丈夫,也是兄长,定要正直高洁,如那傲立九天的青松,不弯不折,不蔓不枝,才可引领家族走向光辉,教育出人品中正,道德高尚的子女。”

这时,幽州刺史卜琢尹突然开门走了进来,见到上官婉儿,明显一惊,旋即神色恢复如常:“见过上官大人。”

“既然卜大人也来了,那不如咱们使个律令助兴如何?”王怀耽开怀地笑着,又叫人传来了来了四儿媳做律录事。

上官婉儿敏感地察觉到了反常,卜琢尹进门竟没有让婢子通传,自己也没有扣门,而是长驱直入,且王怀耽见了他后,不仅不问他是来做什么的,反而直接拉着他玩起律令,实在是奇哉怪也。

很快,四儿媳就带着一个充当觥录事的小丫鬟来了,上官婉儿本盯着茶盏,无意间瞥了丫鬟一眼,难掩心中的震惊,险些失态。这个丫鬟左脸上长着一个硕大的胎记,与当日在刘员外府中在红泥火炉中留下消息的婢子如出一辙。

上官婉儿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这一路上,端明娘子胃中的铜球,刘员外府中的红泥火炉,插在床棱之上的匕首,这些神秘的人一直在暗中传递消息,如今这位婢子再度现身于王府,又是何意?

“妾身给各位大人请安,各位大人万福。”四媳妇的声音娇软柔媚,月牙般的眼睛弯着,嘴上点着一抹窄红,细眉俏丽,身上净白丰腴,她挑着眉毛,笑眯了眼目,当真是媚骨天成。她微微颔首:“如今靠近年节,妾身斗胆命题联句以咏年。”

王怀耽眉目慈祥,脸上的皱纹不深,看起来比实际岁数小上一些,笑着询问上官婉儿:“上官大人意下如何?””

“悉听尊便。”

四儿媳行了个礼,手指挽了个花,腰肢轻斜,眼波流转,先行咏道:“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催。”

“二位大人,下官献丑了。”卜琢尹想了会儿,吟道:“弥年不得意,亦乏雕梁器。”

“大人果然才华横溢,上句为《岁夜咏怀》首句,下句则是《奉和元日赐群臣柏叶应制》首句所化,妾身受教。”说罢,给丫鬟使了眼色,丫鬟马上上前为卜琢尹添上半杯茶。

“大人,你我二人谁先?”王怀耽笑着问道。

上官婉儿做了一个恭让的手势,王怀耽正了正玉冠束发,诵道:“百年苦易满,奈何行路难。”

此对一出,场面陷入了安静,四儿媳有些尴尬,但她心眼活络,很快便打起了圆场:“父亲果然别出心裁,将这平日苦忧放进对子里,这说破了,明年必然化解烦忧,一路顺遂。”

卜琢尹也赶紧言道:“正是,阅尽千帆后定然是坦荡之途。”

“老夫对得不合时宜,扫兴了,我吃上一颗这浸透了蜜的茶果,自罚,自罚。”王怀耽笑着,吃下一颗蜜饯。

“大人,该你了。”

上官婉儿观察着在场所有人,心中有了对子,不徐不急地念了出来:“峨峨高门内,荫蔽横江恶。”

本以为王怀耽听闻此对会有所动摇,没想到他反而腾身而起,大肆鼓掌,夸赞道:“上官大人真是奇对,上句引用左公的《咏史八首》,下句则将那《横江词六首》巧妙化用,王某佩服,佩服。”

“奴婢也想对上一对。”角落里的婢子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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