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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走了。这都晚上九点了。清净。舒服啊。终于能睡个好觉。

这一觉我睡得很怪异。

前半段我睡得很死,但睡眠的后半段我梦到了我高中喜欢的人。

怎么说呢,内容挺让我激动的,我和他在教室的角落里面对面,鼻子对鼻子,他就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也直勾勾看着他,谁也没说话。过不一会我就意识到这肯定是梦。

因为现实我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我做不到和他说话,因为我认为在我没了解他之前,无论说出什么都是一种冒犯,就算对方不在意,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终究会分开,我太烂了,我终究只是他生命的过客,他根本不会在意。在这之后我意识到,这真蠢,我不和他说话怎么了解他,我应该像那帮小姑娘一样扭捏地上前问他什么题,这样一切都能顺理成章。我还听他他对各种事物的看法,光是想想就很不错。

我有预感他应该也喜欢我,因为我在去超市的时候看他跟在我后边,我就猛地一回头,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慌慌张张地避开了。其实当时我什么也没买,就想看看那小子的反应。他上课总是回头看我,我们总能对视上,他为了让我不误会又向相反的方向看了看,那家伙真逗。感觉真好。

我就那么偷偷喜欢了他将近两年。后来他有女朋友,我就再没喜欢过谁,主要是,这挺没劲的。这不过是我的脑子在分泌激素骗我,它最终想让我做出那种事,让我完成传递基因的使命,在我发现这一切的原因后狠狠地杀了。在那之后我是那么想的。甚至我想过,如果他死在我前头,我有可能会出席他的葬礼,听听他身边人为他准备的悼词。虽然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我甚至幻想过,在我死之前把他的骨灰偷过来,压缩成钻石,镶进银环戒指里,我死了的时候把他戴在手上。我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他死了的时候他也不能称之为他,那只是堆灰而已,但我就是想。

睡梦中醒来,我懒洋洋地伸了一个舒适的大大懒腰,细细回忆梦境,把记起来的部分写在备忘录里。被窗帘遮挡的阳光透过微微半透明的纱幕,投射出一片柔和的光影,如同科幻电影中的幻境。真不赖。

我穿上衣服推开房门,一股清新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仿佛进入了一个沉寂的世界。我抬头望去,白茫茫的天空中飘落着雪花,如同微小的星辰,洒满了大地。雪花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就像是无数个远古密码。

我踏上覆盖着厚厚雪层的地面,发出微微的咯吱声,这一声声就是在与自然亲密地对话。每一步都如同触摸到过去,时间的脉络在我脚下暗暗涌动。每想到这些雪的年龄好几百亿岁,它们还在我们身边跃动,仿佛刚出生的精灵。其实我们的年龄一样大,如果宇宙大爆炸是一切的真相的话,我们曾经本是一体。我们一起的温度曾多炽烈,我们的结合曾多紧密。如果大坍塌同样是真相的话,那我们也会再次结合。

我忍不住猜这颗蓝色星球以外的生命会以什么形式出现。他们是我们,我们也是他们,这真浪漫。我们可以是水,可以是花,可以是石头,可以随着什么四处游荡。一切就是这样的,一切本无意义,一切就是意义。

偶尔有成群的麻雀在树枝上叽喳,它们羽毛蓬松得像个球,这是为了抵御冬天的严寒而特意穿上的羽绒。这些小家伙肯定是在雪地里偷偷吃秋天储存的稻谷,在这苟延地活着。它们有时候也真不容易。不过自然就是这么残酷,瘦弱的个体都被冻死或饿死了,只有足够机灵,有足够蓬松的羽毛才能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冬天活下来。实际上,我们本质上和它们没什么不同。

你可能会在稻田地旁边的枯萎灌木丛里看见野鸡的身影。这些灌木丛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遮风挡雪的保护。这地方在冬天可能会有一些残留的食物供它们觅食,比如稻米,大豆。它们听到你的脚步声就会一溜烟的飞走。你发现它的原因大概率是,那么大只的东西呼啦一声吸引了你的注意。

回家我向我爸妈问起了我发小李婷婷的事情,我只是在路上走看到了她家,突然想到了她。

他们说她结婚了。和一个在我大学城市里的外卖小哥结的婚,不知道啥时候有孩子。这真让我心情复杂。

我一向不喜欢这种话题。我知道我上完大学,爸妈,尤其是我爸,肯定要问这问那,介绍东掰扯西,生怕我烂在家里。事情还没发生,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他总给别人介绍对象,虽然一个都没介绍成。他还总是若有若无的暗示我未来嫁人的什么事。

……呵。

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先知。顺其自然吧。兴许我爹明天就买个彩票中了五千万,就会想着怎么处理那笔钱,而不是总给我的生活出谋划策。这么想至少能让我好受点。

早上吃的昨天的剩菜剩饭,我们一家三口把那堆一扫而空。剩菜剩饭,至少比水煮土豆茄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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