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亲事打算（2 / 2）
沈昭悠怔愣片刻，捡了落在地上的药包与汤婆子，翻墙入了沈家后院，沈昭越书房的烛火还亮着，听到动静披了件外衣出来，见着沈昭悠，笑着叹道：“我给你留了门，怎生喜欢翻墙？”
沈昭悠思绪翻飞，只扯了个笑脸勉强应对，好在夜黑，沈昭越叮嘱两句便让她回屋休息。
沈昭悠的兄长沈昭远，十几年前为了让她活命将强人引走，至今下落不明，他左手的手臂上便是有一点暗沉凸起的瘢痕，那是沈昭悠小时贪玩动了剪子，与沈昭远玩耍时不经意戳进去的，伤口短却深，沈昭远尚未喊痛，自知惹了大祸的沈昭悠却嚎得惊天动地。
沈昭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至不知哪间寺庙的晨钟敲响才堪堪眯了会儿眼，醒时天色已经不早，吃了早饭又去熬了药，药还滚烫，她便放在桌上，自个儿坐在桌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间传来柳芊唤她的声音，她应了一句，不多时柳芊便扶了周氏进来，周氏见着桌上的药汁，便问道：“可是身体有哪里不适？还是旧疾复发？”
沈昭悠当年被沈昭远藏在河边水草里，许是在水里太久，自那以后身子便一直不大好，就算习了武也常吃药，平时看着无恙，一到变天的时候便容易着凉咳嗽。
沈昭悠忙起身扶了周氏坐下，笑着道：“不过是些寻常草药，强身健体罢了。”药汁已经冷了，她一口喝尽，道：“伯娘有事吩咐，便让人唤了我去便是。”
周氏凝神看着她，见她面色坦然，便也收了脸上忧色，让柳芊将药碗拿去厨房，柳芊脆生应了，拿了碗便出门去。
沈昭悠知道周氏是有话要对她说，先是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又将房中炭盆拨热一些，才又在她身边坐定。
周氏端了茶盏并不喝，只幽幽看着某处，半晌后才叹道：“翻年你便二十有一，一转眼便过了这么多年，远儿还是没半点消息，你明年还要出去寻他吗？”
沈昭悠并不能确定昨日见着的人就是沈昭远，也不好现在就告诉旁人，万一是场误会，便是让大家愈发失望，便笑着将自己原先的打算说了出来：“明年三月便是春闱，大哥既然决定下场一试，我便想着等春闱结束后再往南方一趟。”
周氏喝了口水，水已经有些冷了。她叹口气，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将茶盏放下，道：“悠儿，翻年你便二十一了，前朝曾有律法，‘男子满二十未娶，其父母有罪，女子满十八未嫁，其父母有罪’，现如今虽没了这条律法，可你年岁已大，对自己难道没个章程？”
沈昭悠不妨她会说到这事，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周氏又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远哥儿，可是你父母已经去了，现如今二房便只剩下你一人，你若是为了寻远哥儿耽搁了自个的终身大事，这便是你父母与哥哥所不愿意见到的。”
沈昭悠张张嘴，道：“伯娘的意思是？”
周氏叹口气，正色道：“悠儿，你别说伯娘大过年的说话不好听，只是这么多年了，远哥儿现下如何了也不知道，你不能凭白被耽搁，我便想着，你是个有主见的，若是心中有了成算，伯娘与你三叔定会风风光光将你嫁出去，你若是担心因着父母的缘故让人小瞧了，便是入赘也行，有了后代子嗣，说得难听一点，日后清明寒食，总要有个人供碗饭。”周氏想起横死的弟弟弟妹，不禁悲从中来，眼眶便红了，咳嗽不止。
沈昭悠忙给她拍背，又倒了杯热水给她，周氏喝下热水后好了些。沈昭悠道：“伯娘说的这些，可是与婶娘有关？”
周氏是个庄稼人，大字不识一个，律法什么更是不懂，更遑论早已作古的律法，这些话便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往心里去了。
周氏道：“你婶娘确实与我提过，眼见嫣姐儿已经及笄，正当是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可长幼有序，你尚未有消息，她便不能大张旗鼓，可是婚事不是说来就来的，相看好了人家还得多打听，都说看猪看圈，更何况是一辈子在一起的人，这一来二去，少不得要好些时间。”
此时有说，若是姐姐尚未成婚而妹妹先嫁，便是不吉利，怕是流言蜚语对姐姐不好，便是长幼有序按了序齿成婚，沈昭悠不在意这些，周氏与吴氏却是真心千方百计想为她筹划。
沈昭悠想了想，对周氏道：“这些年，我的心思全是在寻哥哥，这些事情便是从来没有想过，如今听伯娘提起，我一时倒是不知道该如何。”
周氏道：“这些日子我也想了，我倒是想让你选了赘婿，可入赘的人家，或是家中烦乱不定，或是人品相貌有差，总归是有不称意的地方，你婶娘倒是认识几个你叔父同僚家的子弟，你若是有打算，女儿家家的不好说，便与我说。”
沈昭悠心下筹谋，她如今是万不想出嫁的，一旦嫁为人妇，便要随他人摆弄磋磨，寻常无事尚且出不得家门，她天南海北跑习惯了，并不安于此，既如此，何不凭空捏造个人来，表面既嫁了人，又不会凭白被人指手画脚多生事端。
她寻常捏造文书凭证，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只若是要捏造这么个人，具体情况还得好生琢磨，最好是安排个身份是外地的，离京城越远越不容易让人起疑，那‘丈夫’亦可以随时‘病逝’，到时候再回沈家来亦不是不可。
想到此处，沈昭悠便定下心来，笑着对周氏道：“劳伯娘与婶娘记挂，只这事我此前从未想过，骤然听及，便有些不知所措。”
周氏叹道：“这便是我的不是，你父母早丧，这些事原应该我为你筹划，只我是个粗心的，若不是你婶娘提起，倒是要耽搁你了，你女儿家，这些事情不好说，你且放心，我与你婶娘必定会为你选个才貌双全的好夫婿。”
沈昭悠笑了笑，心道待过了年她便仔细安排个假身份，除了文书凭证，生辰八字也是要好好计算一下的。
周氏只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事，神情轻松下来，两人闲聊几句，便听得外院吴氏惊怒的声音，许是太过吃惊，声音有些刺耳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