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沈昭逸亲事18(2 / 2)

沈昭悠哦了一声,随口问道:“有人死了?”

沈昭逸道:“这个倒是没听说,不过前阵宫里倒是莫名其妙没了好几位采女,淹死的摔死的,还有发痧死了,还好你并未被选中,若你在宫中,我便是想一想都觉得心惊胆战。”

沈昭悠问道:“死的多是普通百姓家的姑娘罢?”

沈昭逸道:“这个倒是没打听出来,宫里忌讳四处打探,更遑论外间。”

沈昭悠讥诮道:“寻常百姓的命不是命,死了也不过费些许银钱罢了,那些个贵人怕还嫌弃脏了自个儿眼睛,随口唾声‘糟污’,自有的是人去遮了掩了,反正也不耽搁他们吃喝玩乐。”

沈昭逸也叹气道:“人命如草芥,那些采女家里人也不知道该有多难受。”唏嘘后未免又再次庆幸沈昭悠最后并未入选。

自上次京郊出现“匪徒”之后,苏父便受到连累,更不招人待见,罚俸后囊中羞涩,他原本就将苏母嫁妆挪作它用,如此更想将那嫁妆捏在手心里,苏君柔只冷眼旁观,待到他想将自己纳给吏部侍郎为妾,心便冷硬下去,她出不得门,便让苏纪昱请了几位舅舅大人来,拿着嫁妆单子一份份清点过去,莫说银钱田产等,便单单是房屋商铺、珍玩器具便少了一大半,多是被卖出去填了府里的亏空,苏家舅舅抚髯冷笑,道:“我素来只听过吃绝户的,倒没成想还有人能惦念着亡妻嫁妆的,当初你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本看在孩子份上倒也算了,倒是让你觉着我们好欺负,我虽上不得朝堂,倒也敢舍了一身剐,待苏家这些破事传扬出去,我看你们也别出门,上梁不正下梁歪,秉性如此,苏家的那些个公子姑娘的也别祸害了旁人!”

苏家本就被传家风不正,若这事真传了出去,单单只‘惦念亡妻嫁妆’这一事,便让那些有心结亲的人观望掂量。

那些被卖掉的器物房屋是拿不回,苏君柔便也不强求,只让苏父应了沈家亲事便一笔勾销,苏父本就拿不出银钱,加之苏君柔外家在旁,也只能应了,只那余下的嫁妆便全数拿了出来,苏君柔也没藏着掖着,将嫁妆一分为三,一分留做自用,一分给苏纪昱,另一份却是给了外家,舅舅们本要推辞,苏君柔言辞恳切,道:“舅舅们今日当也见了父亲的作派,父子纲常在那里,我亦不多说,胞弟尚且年幼,只盼着日后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时舅舅们能多看一眼,帮着掌掌眼,那便是他天大的造化。”

旁边的苏纪昱双眼泛红,只强忍着不哭。他自幼与苏君柔相依为命,如今姐姐出嫁在即,以后偌大的苏家便只留他一人。

苏父实在是个扶不上墙的,苏君柔话既说到这里,舅父们推辞不过,便也应允下来。苏君柔本还有些担心吏部侍郎不肯罢手,却听得定王中毒,定王府府兵连夜拿下好些涉案官员,定王府长史更是磨刀霍霍,大有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架势,前阵被“匪寇”牵连的五城兵马司、京畿卫戍营各官员更是心惊胆战,那侍郎知道苏父牵涉其中,为明哲保身,便弃了这门亲事,左右不过一女娘罢。

除却亲自打的两只野雁外,沈昭逸婚事后续一应所用的礼俱不打眼,在吴氏刻意安排下,也只比寻常人家稍微好一点,因着有苏君柔舅父在旁监督,虽苏父与继夫人心有不满,到底咬牙认下,只待沈昭越回京后再纳征请期,这门亲事便算是定下。

婚期虽未定,苏君柔将绣了大半的嫁衣拿出来,一针一线继续往上面描,她的女红并不算太好,勉强能看。嫁衣上鸳鸯成双,光滑的缎子还是苏家舅母特意挑选的,又特意请了针线嬷嬷相教。

苏君柔正听了针线嬷嬷的话往嫁衣上添针脚,便见得苏纪昱小心捧了一顶嵌了珍珠玉石的凤冠进来,凤冠上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全是上好的品相。

苏君柔看了一眼凤冠,苏父与继夫人万不会好心给她准备这般奢华的凤冠,想来便是外家费的心思,她收了针线对嬷嬷道:“今日便到这里,辛苦嬷嬷了。”那嬷嬷识趣地收拾好东西离开,苏纪昱一屁股坐在苏君柔身边,轻手轻脚放下凤冠后倒了一杯茶水一口气喝下,笑眯眯地对苏君柔道:“前阵我见着沈大哥送来的东西,还以为他不将你放在心里,没成想他是个有心的,你看这凤冠,这样式,这珍珠,”他啧啧赞了几声,又道,“你别看那天送来的雁癞癞磕磕的,我听说是他亲去河洲那边打的,并不是雁舍里买的。”

没想到这凤冠竟是沈昭逸送来的,苏君柔笑着道:“沈公子是个好人。”

苏纪昱嘿嘿笑道:“虽然沈家家境不显,但风评很好,后宅安宁,姐姐你别担心,娘的嫁妆我不要,全给你陪送去,也好让夫家高看你一眼。”

苏君柔心事重重,勉强笑了笑。那日她与吴氏匆匆见了一面,只略说了几句话,也不知留了什么印象。自从京郊相救后,她便引导着苏纪昱与沈昭逸结交,知道沈家门风和顺,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家中并无妾室姨娘通房,沈昭逸虽未成家,却是个洁身自好的。她从小受尽苛待,一心只想逃离苏家,原想盼着借由杨家亲事离开,却孰料人心易变,她只能自己筹谋,在京郊见着沈昭逸后便起了些许心思,那人相貌堂堂为人磊落,生就一副侠义心肠,见得她如此落魄,果然伸出援手。

若说喜欢,她久处内宅,少有见到旁人,更遑论外男,与其盲婚哑嫁被随意送出去,倒不如选沈昭逸这个见了几面的合适人选。

只她忽然想起沈昭悠笑吟吟的模样,也不知怎的心里打了个突,硬将心事压下,对苏纪昱道:“你快要长大了,手上没有趁手的东西,便连使唤的人也不尽心,那些东西既给了你,便好生守着,或送礼,或自用,只一点,万不要沾了那些混不吝的东西。”

这便是老生常谈,苏纪昱随口应下,又说了些许定亲之事方才告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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