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似乎所有的女子出门都很慢,破晓慢腾腾地跺了两下马蹄,摇头晃脑,颠得萧暮一晃一晃的。

“安分点儿。”萧暮伸手在破晓脖子上便是一巴掌,打得它不敢动了,委屈地垂头。

空安乐得笑了两声,“破晓是战马中的精锐,现下边境祥和,把它圈在云京也是委屈了。”

空安是个长得白净清俊的青年,自小便一直跟在萧暮身边,身为萧暮的副将,其才能自不必多说,但第一眼看见他的人都不会认为他是个武人,反倒有种此人很好说话很好骗的样子。

也许就是看起来太无辜清纯,空安凭借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就算整日跟着萧暮,也幸运地没有被萧暮的风流名声荼毒。

大家都认为他定是个正直的好青年。

实际上,他确实是个好人,也很好说话,笑起来尤其灿烂阳光。

又等了一会儿,萧暮的眉头也开始皱。

“啧。”

萧暮扫了空安一眼,空安立马得令,这位灿烂阳光的好青年蹭蹭下马,又蹭蹭冲进萧府,把磨蹭的萧小姐揪了出来。

一行人马终于开始慢吞吞动起来,破晓打了个响鼻,一马当先就想闷头往前冲,脖子上又挨了一巴掌。

邵琛和萧初年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看似其乐融融。

马车隆隆,萧初年无精打采地垂眸靠在车角,看起来恹恹的。

“昨晚没睡好?怎么眼下青黑。”邵琛随意搭着车窗,盯着少女的侧脸。

她不出所料一身红裙,发间随意戴着一朵簪饰,素面朝天,却丝毫不觉寡淡,反而芙蓉出水般娇嫩漂亮,眼角泪痣星点柔美,灵动而炽烈。

虽然这抹炽烈现在有些熄火,似乎对跟他共处一车很是抵触。

她本是半敛着眼睛,见他问话,那蝉翼般的眼睫一颤,整个眼皮都闭上了。

.......

明显懒得理他。

这车厢很大,邵琛翘起腿,姿态慵懒地望着少女,眼底幽暗。

萧家只有两个孩子,哥哥萧暮,妹妹萧初年。

萧家大公子自不必说,是云京的名人,这位妹妹却名不见经传,对外总是称病,甚少出来走动。

不知哪来的消息,盛传这位萧家小姐跟她兄长一样,桀骜跋扈,骄纵无比。

但邵琛却不信,这消息来的莫名,更像是有人刻意放出抹黑,据他猜测,是莫御史家的大小姐莫述怀故意散布的。

周朝御史大人莫惟生,现如今膝下一女一子,大小姐莫述怀,二公子莫叹隐。其中这位莫大小姐似乎很看不惯萧初年,萧初年还在国子监时,两人便时时总有摩擦,闹得不太愉快。后来萧初年便退了学,说是要将养身子,至于是不是真的便不得而知了。

反正这两日接触下来,这位萧小姐不像是身负旧疾的样子。

但骄纵任性,顽劣不服管教倒是真的?

思至此,邵琛勾唇挑起半边眉,孜孜不倦地再次开口,“萧小姐,日后我就唤你初年可好。”

“........”

“看来是默认了。”邵琛满意颔首,“可是困了?昨夜难道偷东西去了,现在这么疲倦。”

“.......”

眼见这位小姑娘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装睡,邵琛搭在车窗上的手指随意一撩,将那轻飘的车帘掀开了些,车外刺眼的阳光正正好就直射在萧初年的脸上。

“你干什么!”萧初年“唰”得睁开眼,堪称怒目而视。

那双澄澈的漆黑眼珠瞪着他,白皙的小脸蛋上带着些粉红,估计是气的。

邵琛不为所动,“老师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你!”萧初年狠狠吸了口气,对这人自称“老师”表示极度愤怒。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不管你的事!”憋了半天,她很想骂人,却生生吐不出一个脏字儿来,倔强地挪着屁股蹭到了座椅的另一角。

“......为何对我这么大的恶意。”邵琛颇为不解,“听萧将军说,你很抵触为你找教书先生这件事,为什么?”

“教书先生都是迂腐无能的书呆子,整日埋头读圣贤书,实则不知变通,看不见真相。”萧初年抱臂靠在车厢,眉头微皱,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

邵琛眯了下眼,淡淡出声,“半年前,你出手打了董员外的女儿,故而被司南涧大学士怒斥,这事可是真的?”

“嘁....”萧初年低声嗤笑,冷淡扫了邵琛一眼,“怎么,要说教我?”

“那件事,你没做错。”

萧初年一愣,半晌笑了一声,侧过脸不言。

当初莫述怀三番四次栽赃陷害于她,她尚且忍了,但后来莫述怀便在国子监中四处散布“萧初年一出生就克死了萧夫人,后来又克病了萧老爷”,又领着几个富家子女将她故意围住,对她大肆指责嘲笑,将“她克死母亲,克病父亲”这个事实不断塞进她的脑子里,她一怒之下,动手打了人。

董员外当即便在朝里大闹了一场,牵连着朝中掀起了对萧暮的口诛笔伐,指责他管不好自己的妹妹。御史莫惟生更是参了萧暮一本,弹劾他无能无德。

司南涧作为当朝宰辅,又是国子监的祭酒,并未深查此事的来龙去脉,便草草将她定罪,逼得她自己退了学。

“司阁老说你是身体抱恙,不得不退学,这是真是假?”

“退学是真,抱恙也是真。我一提到课业便浑身难受。”萧初年冷冷开口,“病才刚好些,你就来折磨我了,你说为何我对你这么大的恶意?”

“可据我所知,你在国子监时课业学得很好,是最聪慧的弟子之一。以后有望入翰林院修习几年然后入朝为官。”邵琛浅浅勾唇,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若琉璃般,“而且听闻你对山水造景,府邸建制颇有研究,医术更是算得上精湛.....萧小姐,昨日我说你聪慧异常,不是信口开河的。”

“........”

萧初年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些,梗着脖子轻哼一声,突然觉得这个邵琛也没那么讨厌。

“就是诗词歌赋一窍不通,想必以后是做不了言官了。”邵琛状似无奈轻叹一声,就见少女那悄悄勾起的唇角又撇了下去。

他心里直乐,眉眼皆染上笑意,“我夸你这么多,你可能告诉我,昨夜干什么去了?”

萧初年幽幽看他一眼,又默默把头别开。

只有上天知道,以她的个子,把那么一个水盆放到门沿上费了多大劲儿。她吭哧吭哧搬着凳子,摔了好几个盆儿,又兜头浇了自己好几次水,坚持不懈地弄了大半夜后,才成功将陷阱做好了。

结果谁想被自家亲哥一脚踹飞。

还差点儿就被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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