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阵（2 / 2）
似是铭刻的子符唤醒了其，青龙暴怒的从梦中苏醒。
普一睁眼，威势便碾碎了他的膝盖，清墨无辜的跪在地上。
昂亮的龙吟荡起波纹，戏楼里那和谐的人群纷纷散去血肉，再成白骨淀粉。
夹杂着碎裂的桌椅，飘香的酒肉茶水，向清墨卷席而来。
“嗡！”
万籁俱寂
他清晰的感觉到全身的血肉在缓缓崩散，随之是骨头，最后是未曾触及的神秘灵魂，像是一切都泯灭了。
脚骨的符文越发明亮。
惨绿的光芒渗出青龙那房屋大小的竖眸，龙涎从张大的狰狞龙嘴滴下。
龙威碾压着空气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蔓延上蹭亮的龙鳞，摩擦出尖锐的爆鸣。
无法言语的绿色涌进了世界，洗去血红，万物皆绿。
他未绿，哥们连粉都不是了怎么绿？
却又奇怪的依旧蕴含着可视目光。
随之便见到一抹鹤立的蓝，那是他飘散的，唯一没泯灭的腿骨。
惨绿的世界如沙般迅速崩碎。
眼见这随意改写天地的力量，清墨不由的沉思，究竟是小白立了功，还是怨咒过分恐怖。
他一介凡人是如何能杀的了制造出这等存在的存在？
老头曾说，这遍布道场的道道阵纹，其一效能便是将这道道魂魄束缚入了雕塑当中。
今个入的每一场景，莫不都是雕塑生前之一二风采？
总之，有我子符，何惧之有。
良久后清墨才感知到身体回归了掌控，有些别扭的睁开眼来，却见滚烫焦灼的热气铺面。
烧糊的脚黏在上下晃动的裂土上，滚烫的岩浆沿着缝隙淌过脚底，滋滋做响，焦香四起。
“嘶～”
痛的少年咬牙切齿，老想出了外头给那雕塑一巴掌，奶奶的。
入眼是无边的熔岩，天际自远方与岩相融，自然平滑一体。
闪烁的火星溅至手背，顿时烧出了一个个黑点。
不远处浸泡着一群摇头晃脑的读书人，他们全神贯注的投入手中斑驳的书册。
前方教书的先生一半泡在岩浆里，露出岩浆的另一半是无首的躯体与胡乱挥舞的触手。
远方坐落着庄严的殿堂，大殿由无数的头骨堆积，地面铺满了蠕动的血肉。
承重的立柱是杂乱的各色龙骨，清墨甚至看见那刚显神威的青龙龙首亦镶嵌其中。
昂然屹立的大殿与岩浆交界分明，互不侵扰。
凄凉瑰丽的悲情蔓延于他的内心
殿内老迈的大臣手捧折子，俯首谏言。
盛怒的皇狠拍扶手，起身训斥。
身后不远处无数斑驳的鬼影交错缠绕，伴随着沸腾的岩浆泡破裂起起伏伏。
教书的先生忽然停止舞动，无首的躯干望向清墨。
摇头晃脑的书生也放下了书册，转头看向他来，眼神空洞洞，深邃异常。
殿堂的皇停下谩骂，缓缓望来，在其视线触及的一瞬，少年的胸骨迸发出穿透血肉的炽烈蓝光。
清墨猛的跪倒干呕，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茫然的抬起头，拉丝的口水还残留嘴角。
细长的指尖刚好停在眼珠前方，干瘪褶皱的木雕映入眼帘，整体像是被拉长伸手的树人。
顺着手指向上看去，顶上杂乱无章的枝叶扭曲盘旋成混乱的皇冠，未有五官的显现。
脚下交错着繁杂的细腻阵纹，构成无序的树根。
清墨惊的迅速后退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小白赋予他的实力像极了笑话，他愈发疑惑。
颤颤巍巍的看着举起的双手，肥腻的指头好似正无言的嘲笑莫名弑仙的他。
随即又扭曲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清墨望向木雕之后，那不远处，正是道场核心，根本炼器之地。
贪婪，渴望，少年狠狠的摇了摇头，挥散莫名滋生的杂念。
连老家伙这等存在，都死在了那缠绕怨民的诅咒之上。
没什么好说的，等着，等小爷我拿到了那逆天机缘，就是死也得死在爬出怨谷的路上！
清墨蹑手蹑脚的前进了几步，不见奇妙场景再现，皱眉注视着前方想起对策。
除了子母两符，神仙进来也得坐灰……
清墨一咬牙，先是快步，再快，直至跑出幻影来。
咱虽是凡，但这一身吃了小白的肉体可非玩笑。
转眼一刻钟。
他面色发白的再次脱离那不知是幻境还是什么未知存在的地界。
身形不知何时消瘦了许多，抬头望去，离那中心地却莫名的更远了些。
盘膝而坐，才见一身赘肉没了个七七八八。
子符，回头一望，早已不见出口何在，只有子符才可破局。
少年强迫自个冷静下来，思虑对策。
思绪往老头身上靠，这货一定说过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子符，子符……
猛的抬头。
对了！子符虽遍体，却亦有强弱之分，其本质为阵法所成，阵有核心，子符之核心，便在于整个颅骨。
他清墨，可是十年药人。
再接吞了个夺天造化的灵物，现今拉他去卖，他都能做为天下最大的灵脉来卖了。
当即灵机一动，深吸口气，再吸一口……再吸一口！
看向左手，骨已做灰，哪可能单凭借纯粹的髓元滋生而出。
现今左手，乃全由子符成概念上的白骨，而后髓元覆盖做肉。
他闭上眼睛，再猛猛吸了好大一口气，不再犹豫，右手握住左臂，猛的向上扒。
手皮撕裂大片，整一个向上翻去。
“啊啊啊！”
清墨瞪红了双眼，浑身颤抖的向其看去。
玛德，还好哥们特么的赌对了……
嗓子低声呜咽着，硬是给他疼哭了。
那手臂，一滴血也没有，不做遮掩的子符绽放无尽光芒。
却还没完。
仅仅是一只完全做髓的手，能有何用？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紧闭双眼，欲以感知操控髓元，转代一身血肉。
换个生灵来，换谁都特么是脑残加异想天开。
但他不同，吃了小白后，一种颇为异样的情绪便滋生脑海，总觉着身子骨有些不够舒坦。
顺着一抹悬之又悬的感觉，右指尖肤，转变了。
透过无色的髓元，里头白骨清晰可见，蓝光微闪。
随后再转别处，却是不见变化。
清墨明白，得上点修行中人的小手段了。
他虽被老头禁止修行，但该看的书是一本没少。
髓如气入口，吞感其游龙。
很简单，将髓元比为空气，使其如呼吸般自如。
难的是感知髓元，而后引渡髓元入体，好在就他现在这个状态，都不带放感知的。
随即大吞一口气，感受其从喉咙沉入体内。
再用微弱的感知探寻其在体内的变化，髓元消散，那股若有若无的感觉亦于胸膛处消失不见。
少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调整躁动不安的内心。
回想交融髓元的奇妙时刻，将其看淡为十五年来呼吸的空气般稀松平常，再次尝试感知操纵。
滴。
清脆的声响荡涤，昭告半日已过。
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短暂惊天地泣鬼神的天赋加持下，清墨已能熟悉的控制髓元于经脉中似游龙般穿梭。
可惜，这东西还是留不住，或许是他的体内髓元已太多？
停下操纵，髓元回归天地。
在这道场的阵法下，无论活死物都无法安然通向核心。
弱势些的子符，究竟行不行他不知道，但包裹在血肉下非阵眼的子符一定不行。
没见他才走了几步就瘦了吗？
在瘦下去，怕不是成皮包骨了
既如此，那便将这一身血肉汇聚于头！
哥们玩的就是奇葩。
清墨已然做好心里准备，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不做人了又有何妨?
感知沉进脚底，脚上的血肉顿时像波浪般剧烈颤动。
害怕惨叫过头引来什么阵法的变故，清墨猛的抬手一掌拍碎喉咙，紧咬牙关堵住涌起的鲜血。
脚上血肉震动愈发猛烈，传遍全身，外界髓元流动牵引，转化，不急不缓，稳步进行。
当喉结一片清凉，他便知大势已成，不做停留。
感知瞬间抽起脚上所有髓元，血肉在外皮的包裹下向上卷起。
清墨的脸颊鼓起条条青筋，浑身血肉像是雪崩般迅速脱离骨头自下而上卷上了头。
他的头壮大的如同吹气的皮球，包拢了全身的血肉与器官。
自颈部起向下是白的发亮的骨架，垂落的布条，不沾染一丝鲜血。
怎么说呢，自个到底还是个人，有种崩坏的错觉愈发强烈，若不马上复原……他顿时吓得不敢停留。
脚步一迈，周身大片阵纹起跳，蓝芒包裹了全身。
他不敢耽搁，迈着咯吱做响的骨架大步走向道场核心。
现出原型的子符跳动于骨上，蓝光四溢，一路畅通无阻，连破损的白衫也毫无异样，并未再重现那奇奇怪怪的场景。
清墨迅速掠过那错落有致，形态各异的座座古怪雕塑，在他未有察觉的身后，头骨上子符轻轻闪烁。
最后掠过那立着的，一慈眉善目，平平无奇的老人雕像，白烟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