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手（下）（1 / 2）
哼哼了两句，清墨不满的挣扎起身，于脑海构建炼器的想法。
身形又飘而起，悬浮海平面上。
六柱交织缠绕，海水汇聚正前，向上作盛开的艳丽花朵状翻涌激荡，红炉悬最上方，其它于下方海水中被冲荡翻滚，胡乱无序。
流水不断上涌冲荡炉底，托举，溅射，若永不停歇的喷泉。
骨人被牵引漂浮炉前，右手探向海水里漂流的四方重锤。
“啵～”
流动溅射的海水仿佛浑然无缺，普一探入，如泥泞里抽出重锤，难进难退。
右手又不自觉的抡起大锤砸向红炉。
多重不知道，但他隐约听见手骨断裂的微响，锤头压迫长柄弯曲，右手颤颤巍巍缓速向前。
莫道抡圆了，清墨连抬起借力砸下也无法做到，根本就是拖着向前，废尽一身力将锤上提，随即轻轻触碰顶盖。
“嘭！”
声震余梁，浑厚沉重，金属颤吟久经不散，炉盖猛的飞射直奔向星空，海水骤然沸腾，滋滋作响。
平静不起波澜的海面顿时无风做浪，自极远处倒卷层层浪潮，高耸直拍而下，激起整片海面无序翻涌。
滚烫红水冒着浓稠热气，一股脑的拍打上了骨人。
银锤离手，绕炉漂浮，旋转着上上下下，与一旁呆愣的少年鲜明对比。
骨人耳鸣了。
灌入的巨响震的他两眼泛白，虽然还是红的，但从咧开张大的嘴角和无神黯淡的目光依稀能推出。
泪花不自觉的流落，耳朵还在不停抖动。
不等他回过神来，感知牵引着仅剩的骨手，果决的再次探向已然烧开的水。
“啧……”
剧痛拉回意识漫向全身，骨人连惨叫都无法发出，只来得及砸吧了下嘴角。
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几息过后，不知抓住了什么东西，他泪流满面的抽出右手，预想中分崩离析黝黑破裂的手骨却是完好无损。
不是吧老头，你又弄我灵魂?
脸上的泪水还未干涸，无声无息间又流下无言的泪水。
他鼻涕一抽一抽的定睛看向右手掌间，想瞧瞧什么东西这么大的官威，还得受这灼魂蚀骨之痛。
且见草长一寸翠绿欲滴，叶缘扁细又圆润无害，质地柔软，洒落的星光仿佛被捕获其中，望之草色青葱脆绿，朦胧柔和，点点叶脉细腻。
别看形容词还不少，但这是开遍河畔的杂草，寻莧草。
所以，骨人沉默的看了看草，又看了看水。
这草成百上千，为何只取一株，连抓一把的机会都不给。
老头真的没病吗？
没人也没鬼回他，只是操纵着他飘向炉鼎。
已然通红的炉底在上下两色的红中抹上一层淡黑，炉壁程亮。
浓烟四起，缥缥缈缈笼罩炉鼎，笼罩凑近的骨架。
他从弥漫嘴角的烟雾中闻出了温度，抓稳寻莧草的骨手自行徐徐探入炉口，骨人直呼丧心病狂，拼命往后挣扎。
炉高一丈有余，以他不足六尺的身高，得把手骨拆了扔下去才能触底。
母符也不勉强，让其松手，骨人长舒口气，小心翼翼的收回右手生怕碰到红的透亮的炉壁。
寻莧草悬浮炉中，正想一旁欣赏操作的骨人感知被强行拉进炉鼎。
四周仿佛脑海世界，红极一片，未等他观其不同，意识恍惚间回视炉内，母符拉着感知手把手心连心的缓慢炼化起绿草。
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他像是坐上了炉内的头把交椅，感知连通一方无法看清的世界与炉内，细微调动无形的髓元于世界的各个方向传透而来。
反应炉内，从炉底涌起炽热的烈火，偏顶的炉壁又漫下不同的微热火焰，融化漂浮的杂草。
融化寻莧草并非单纯的烧成糊糊，叶缘在底火的灼烧下迅速褶皱内卷焦黑。
顶火则在母符操纵的感知下一点点沿着卷向内里的叶缘外围轻轻慢烤，叶缘隆起小包，炸开绿液，坑坑洼洼。
偏中炉壁在连接世界的感知调动下环行涌起寒流，绿液冰火交织下晶化。
寒流散去，底火喷涌，微火包裹整株寻莧草，晶状外围绿液融化，粘稠布满绿草，微火消散，底火转低，不剩高温。
顶部边缘滴落些许红水溶进寻涎草，底火烘烤下融为一滩绿水。
过程简便无难度，就是草所承受的一切，作为感知调动的骨人又在莫名其妙的在灵魂领域也享受了一遍，正老样子双目无神咧开嘴角发懵。
好一个感知勾连，有福同享。
许是母符看不下去了，不是看不下去感知勾连，是判定骨人偷懒心不在焉，没有集中注意力观看教学。
随即他猛的一个跟头翻进了炉里，压着悬浮的绿液砸实炉底。
身体上的酸爽拉回神游的骨人，实打实的灼痛不似莫名的灵魂，成功让其惨叫连绵，回荡炉内，好不热闹。
边叫边想，照这炼法，炉下不知何数的灵材得炼到猴年马月去，老头多半没那么蠢，应当是首轮教学，定不会反复折磨他！
随即在惨叫的缝隙间加上大笑，苦中作乐，等待苦尽甘来。
不出意外的话果然又出意外了。
老头自然是不蠢的，也自然是个神经病。
骨人大笑中突然闪烁，恍惚见怀抱了一株寻莧草。
真！一株！
迟来的伤痛渗透灵魂，刚刚打断惨叫又瞬间散去。
又是闪烁过后，骨人感知一阵抽搐，与现实截然不同的伤痛再次渗透灵魂，趁草没反应过来便化为绿水，随即继续灼烧续上惨叫。
“啊！嘶……啊！嘶……啊啊！……啊……”
好活，没赏。
百息间绿液铺满炉底，往下瞧万株杂草空出的空间丝毫未使灵材不显拥挤，依旧密密麻麻。
骨人口吐白沫趴在炉底，灼热烧黑白骨却又不伤示人的脸皮，分寸玩的是明明白白。
又是一次闪烁，怀抱的却不再是绿草，而是绿草。
虽然皆是绿色，但非寻莧草。
草长七八丈，周身宽约一公分，细长坚硬笔直，横抱间却又刚好未触及望之方圆不足一丈的炉壁。
墨绿近黑，顶上尖尖，根部肿大圆滑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