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笔如有神（2 / 2）

幽暗的卧室中，一缕火焰切实的存在，却不发出任何光芒，它是透明的，安静的燃烧，却又给人极致的躁动感。借助穿过窗帘的微弱星光，视线得以看清，透明火焰的每一次闪烁，映入其中的事物都在发生变化，形态，性质，甚至是生命，都随之改变。

苏服白第一次使用天地心时也为此感到震惊，这大概就是塑形、塑性、宿命、塑灵四种力量的体现。随着使用次数增加，渐渐麻木，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满心沉浸在日记当中，计算着又增加多少字，为之欢欣鼓舞。

就像现在，今天在岳山的经历在透明火焰的跳跃中被写入日记，下笔如有神，尤其是关于神骨的那一部分，转眼间上万字，快的手指都在哆嗦。

然后是回安平市之后的经历，洋洋洒洒又是五千字，这种感觉和对着一棵树、几根草憋字数完全是两种体验。

苏服白歇了一阵子，幽暗之中也不难看清他眼神的纠结。

到目前为止，日记只是记录他的言行举止以及所思所想，在物质方面并未涉及到身体内部，在岳山他便考虑过用文字分身观察自己身体内部，为日记新增一部分内容。

关于瘟疫，他的“指南针”方案也需要用文字分身观察感染者身体内部，两件事不谋而合，似乎根本不需要考虑和迟疑。

然而刚才短暂的对尸体内部进行观察给苏服白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在脑海中徘徊不去，就像是魔咒，令他心惊胆颤和作呕。

苏服白不想再体验，一秒钟都不愿意，可是写日记不是他的兴趣，关系到他的实力，不愿意也不行。

就像是在岳山对着一棵树几根草憋字数，他也不喜欢，枯燥乏味且令人生出挫败感，但为了寻找数妖，在没有更好的方法之前他必须这么做，从一棵树一根草一块石头入手去描述岳山。

文字分身似一层轻纱从他身上剥离，幽暗遮掩了它的存在，看不到它无风飘荡的模样，在身边略作徘徊，苏服白下定决心，那一层轻纱便钻入他体内。

人的五种感觉文字分身也具备，能听见声音，能分辨色彩，能摸出光滑和粗糙，能嗅出香与臭，能尝出咸与甜。

这五种感觉共同构成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在大多数时候，“世界”并不包括自身，尤其是皮肤以下的部分，那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都知道它的存在，但是不愿意触及。

苏服白此刻接触到了这一部分，体内没有光，但是不影响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他听到内脏蠕动的声音，很寻常的动静，但是联想到源头，就让人毛骨悚然，然后他便听到更快更响亮的心跳声。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味觉，舔舐的错觉直接挑战人伦道德和心理极限，很快他意识到心理的折磨只是味觉带来的小问题，来自五脏六腑的千奇百怪的味道挑战了他的生理极限，尤其是在知道其源头的情况下。

其次是嗅觉，消化系统对它极其不友好，然后是触觉，带给他的影响只比听觉稍强些。

苏服白的手在颤抖，这次不是因为累，太惊悚了，眼睛瞪得跟铜铃差不多，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速度飞快，转眼又是一万字，生理心理上实在扛不住了才停下。休息一会儿，接着将关于“观察自身”的前后心理变化写入日记，今天的工作总算结束了。

厨房里有个特制的炉子，简单的机械设计能让其利用火焰的力量自动上炭、除灰，储备足够的木炭、煤炭，十天半个月不理会它也不用担心炉火会熄灭。

苏服白躺在床上，墙壁阻隔视线，但不能阻隔火焰的力量，额头的开明印记浮现出来，火焰和闪电纹路交替闪烁，如同心房与心室，特殊的“心跳”为他恢复另一种不同于血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