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高延设计斩大王 高延酒店收义子(1 / 1)

次日天晓,酒保烧了面汤,安排打火做饭,文钦,高延盥洗毕,吃罢早饭,正要出门,那娇儿追来,牵住高延的手道:“官人何时回来,奴等你。”高延看着文钦几人,皆在笑,高延道:“我是漂泊之人,你不必等我。”小厮备好马,高延翻身上马,走了几步,高延回头看时,那娇儿泪流满面,高延不忍,拨回马来,走到娇儿面前,下马搂过娇儿,袖中把出一锭银子,塞在手里,说道:“我是大营里军官,生死不定,应不了你,你自保重,寻个好人家。”那娇儿抱住高延,痛哭不已,说道:“奴今生未见过官人这样的好人,奴就要等你。”与高延挥泪而别。原这娇儿生在富贵人家,祖父挣得一份家业,其父好赌,祖父死后,落了本钱,跌落下来。其父后将他卖入行院,流落于此。四人离了酒店,迤逦往兴元府去。走了一日,申牌已过,天色黑了,四周山高林密,几人错过的宿头,正踌躇间,远处林中闪出灯光,小厮指着灯光道:“二位爷,前面似有酒店。”众人策马而去,走到近前,见一村坊小店,挑出一个酒旆,轻轻随风飘逸,上书“云雾酒家”,四人下马,小厮栓牢头口,高延,文钦从马背上取下腰刀,走入小店,小厮去招呼小二,打火做饭,少时,小二提着桶洗面汤进来,众人洗了面,又取了漱口水漱了口,小二摆着酒肉,几人讨大碗吃了一回。高延道:“小二,此地山高林密,莫非有强人出没。”小二道:“客官明眼,此山名唤做云雾山,山上有一伙强人草寇出没,领头的一个大王,聚集三五百喽啰,官军也未敢近。”高延道:“小二哥,几日前可曾有三人骑着马宿在你店中,一匹大青灰马,一匹大白马。”小二道:“三日前有三个客官骑着二匹大马来小店打火做饭,吃完便走了,不曾歇宿在店里,那马是客官说的样貌。”文钦道:“恁地,那马或许被山上强人夺了,咱们只能转回大寨,叫师傅带人马过来讨马。”高延道:“那马脚程快,跑过去也未可知。”文钦道:“往兴元府必从此处过,怎生是好?”小二道:“客官可在此等几日,客人多时,结伙成队过去。”高延道:“且先睡觉,明日计较,孩儿们,将马牵入院里。”吩咐小二仔细喂些精料,饮水,一发赍银子。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小二起来烧汤,安排点心,四人盥洗毕,吃过早饭,高延抽出腰刀看视一番,还刀入鞘。文钦道:“四弟,凭这腰刀,如何过去?”高延道:“咱们边军军官,有何惧哉,今日去取那大王人头。”文钦道:“四弟,你发昏了,看看你身上衣服,四爷,你现在是儒生,那贼头长枪大刀,还有几百喽啰,来时,问你衣甲兵器带不带,你不带,现在腰刀敌大刀,如何取胜。”高延笑道:“三哥,我用计赚他。”文钦无语。四人收拾齐整,上马径往云雾山而来,走了半日,行至山边,一棒铜锣响,大路上涌出一二百喽啰兵,为首一条大汉,手提大刀,头裹万字巾,身穿绿衲袄,腰悬利剑。喝道:“何人到此,从此路过,省事的,留下买路钱。”高延拽扎好衣服,上前拱手道:“小人行脚客人,不知大王在此,俺的包袱有些沉重,有失恭敬。”大王道:“包袱留下,放你等过去。”高延道:“这事容易,只怕我的刀不肯。”回头对文钦道:“三哥听我叫你,抢他右手。”掣出腰刀,纵马径奔那大王,那大王挥刀来战,二人斗了三五个回合,高延占不得便宜,忽听高延大喊:“三哥!”文钦刀已在手,擎刀直奔大王右手,大王举刀来迎文钦,高延略一拨马,刀交左手,冲到大王左手,不待大王回刀,挥刀斜肩劈砍下去,将大王斩落马下,众喽啰见折了大王,一时都走了。原来这高延自幼左手,后随师傅学艺,师傅扳他使右手,但他左手更有力,左手使刀更顺手。这次他思量,腰刀斗长刀,难以取胜,只可设计取他,想起用左手赚他。

高延纵马追上一喽兵,使刀背将喽兵打翻在地,问道:“前日你大王可劫马上山,一匹青灰马,一匹白马。”喽兵道:“官人饶命,小人未见大王抢马,这三日买卖少,大王未曾下山,只在山上吃酒。”高延命那喽兵前面引路,回头对文钦道:“马不在山上。咱上山看看。”四人上山,山上一座大寨,寨门上书:“云雾寨”,山顶一片平地,数间草房,中间一座草厅,四围山峰险峻,单单只一条路上去。几名守寨喽兵见高延凶恶,纷纷逃散了。高延问喽兵:“大王金银在何处。”喽兵指着草厅后面草房,大王住在那里,高延下马,踹开房门,见炕上,地上有几个柜子,命小厮过去都拆翻了,见有三百多两银子,还有银碗,银盏,头面等物,文钦道:“四弟,你发财了。”高延道:“回去请哥哥们吃酒。”小厮从马厩回来禀报,未见那两匹马。高延抬手赏给两个小厮二两银子,小厮叩谢不止。高延放喽兵下山,命小厮放火,将山寨烧做白地。

四人缓缓下山,高延道:“三哥,包袱有些沉重,寻个酒店歇脚,今日险些被那贼头所伤,那厮刀法沉重,这腰刀抵他不住,好在我砍他柔软处,倒是顺手,还得了许多银子。”文钦道:“你如此张狂,仔细次后吃贼伤了。”高延道:“幸得三哥出手快,骗那厮与你厮杀,谢三哥相助。”四人寻酒店住下,一夜无话。第二日,四人吃罢早饭,洗盥毕,沿大路往兴元府来,沿路吃喝歇息,观赏景致,不在话下。

这兴元府乃是利州路一处大去处,诸路买卖雾集,百千商贾都来赶趁。花街柳陌,众多名姬妖艳,歌妓风流,宿于会馆瓦舍,勾栏酒坊,豪门富户,梦生醉死。四人行至关厢,高延道:“天色尚早,咱且吃饭歇脚,日落后入城。”文钦道:“何故如此,你我不曾沾惹事情,此地也无相识。”高延道:“咱这坐骑太过招眼,这二匹马乃是秦州百中选一的骏马,这马走入城内,如同面上刺字,写下自秦州而来,那马贼见了,定会早早遁去,如何抓寻马匹,擒那马贼。”四人在一临街酒店门前下马,酒保过来招呼,高延命小厮将马牵入后院。店主人忙唤酒保过去应承,领二人进入二楼一临街阁内,高延请文钦上首坐定,自己找一个窗边坐位,只见街市人烟辏集,车马来往,街市闹热。不多时,酒保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二双箸,旋了一壶烫酒,拿二只盏子,筛下酒与二人吃,高延分付酒保安排小厮嗄饭,酒肉。文钦道:“四弟,咱如何寻马。”高延道:“不须慌忙,看看地理人情,我观街市之上,皆是拉车,行脚之马,并无战马。”文钦道:“那马可在此处?”高延道:“尚且不知。”

酉牌时分,高延道:“三哥,日落了,城门尚未关闭,咱进城寻个宿处。”唤小厮备好头口,还了店帐,系牢包裹,四人迤逦进入城内,行至鼓楼,高延举目看时,见南街喧哗喧闹,北街车马人行稀少,拨马往北街而来,街边一座高大酒店,五间开阔门面,雕檐画栋,轩窗明亮,帘幕高悬户牖,二层阁窗可望见鼓楼街巷,侧面一车马大门,门前立着望干,挑着一帘酒旗,上书四字“杏花飘香”。店内酒保穿梭,座头宽转,桌凳干净。高延道:“三哥,此处不错,就在此处。”一名年小当撑酒保迎出来,高延见他生得清秀,白净,心中喜欢。小酒保问道:“客官吃酒还是宿歇。”高延道:“在此宿几日,招呼小二将马牵入院子,好生看管。”酒保见文钦,高延头口,喝彩道:“好马!”高延未动声色,缓步走入酒店,酒保道:“官人在一楼座头,还是二楼暖阁内吃酒。”高延道:“领俺二人去一间临街暖阁,楼下安排小厮酒饭。”二人随酒保走上二楼暖阁内,少时,酒保提桶汤水与二人洗漱了,二人坐定,酒保铺上几盘菜蔬,一大盘牛肉,筛一旋酒上来。高延唤过酒保分付道:“过卖,将适才门首迎客的小酒保唤上来。”少时,那小酒保入来施礼,问道:“客官唤小人何事。”高延道:“适才你喝彩俺的马,你识马?”酒保道:“小人自幼随父亲养马,父亲在王员外庄院里为庄主看管头口,父亲死后,小人无处投奔,到这城里做的酒保,小人略识得。”高延道:“俺的马如何?”酒保道:“小人眼低,不敢胡乱说。”高延从袖中将出一两银子,把与酒保,酒保不敢接,高延翻过脸道:“爷赏你的,不接打折你腿。”酒保惶恐,急忙叩头拜谢,高延指着横头杌子,说道:“爷不打你,起来,坐下说话。”酒保不敢,让了半日,半个屁股斜坐在杌子上。高延问道:“你可是兴元府人?”酒保道:“小人祖居此地,几辈做城北王员外庄客。王员外是本地上户,广有金银,米粮满仓,妻妾成群,牛羊满圈,好马百匹,承当州县里正,俺家祖辈为王员外养马。”高延道:“月例一两银子,给爷做个亲随如何?”这酒保忙拜倒,口中说:“小人无依靠,谢大官人收留,倘有令使,愿赴汤蹈火,万死何辞!”高延道:“起来,以后你唤做高福,随我姓。”酒保甚是伶俐,马上改口叫爹,高延大喜,说道:“我儿起来,陪爹吃一盏。”文钦伏耳道:“你二十岁不到,收个十几岁的儿子,发昏了。”高延笑道:“那又如何,我儿孝顺,待爹教你本事。”这高福再叩头谢爹。高延对高福道:“去唤店主人来,与你赎身,”高延对文钦道:“我观此子生得与六弟相似,俺带儿回营,六弟定会合气。”文钦道:“你欺负六弟。”一盏茶时,店主人进来施礼,高延道:“我领这孩儿做个小厮,要多少银子。”店主人道:“俺八两银子买的,客官留八两银子领走,如何?”高延从缠袋中拿出一锭十两银子,说道:“不用还了,一发算店饭账。”店主人道:“这孩子有福,有大官人收留。”高延道:“他有名字了,唤做高福。”店主人忙改口对高福道:“谢高公子周全小店。”高福急忙还礼。自此,高福随高延行走南北,学得一身本事,那是后话。

酒饭之后,高延道:“今日腰肢困乏,高福,为爹寻二间临街上好房间。”高福忙领文钦,高延各宿一间干净,明亮客房,临街一排阁窗,高延道:“高福你随爹睡。”唤小二提来汤水,二人盥洗,高延道:“高福,去后槽看视马匹安好否,让那二个小厮睡时,夜里惊醒些,勿失了马。”高福答应,忙去安排妥当,一夜无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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