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2 / 2)
吃着饭,聊着天,王同介绍着在秦国日常生活中的诸多细节,比如王正的字是玉直,王同的字是与共,平辈之间应该互相称呼表字,自我介绍的时候要带上自己的家乡族地等。
顺便不声不响地进行着一套“我都是为你好”的精神洗脑,把一个强加的目的成功转化成了王正的自主意愿。
由于洗脑进行地过于顺利,有很多高级技巧都没用上,竟给了王同一种未能大展拳脚的感觉。
吃过饭,王同去洗了碗,然后两个人开始坐下来侃大山,聊天和审讯还是有区别的,在聊天的时候王正才发现,王同说话的水平是真高。
有多高呢?活了一辈子零两天都没什么朋友的王正,感觉自己遇到了苍茫人生旅途中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己,恨不得当场歃血为盟跟他拜个把子。
哦,已经是亲兄弟了啊,那没事了。
王同跟他坐下来聊天,本来是想旁敲侧击地确认一些其他信息,情报工作还挺讲究这个的,一些通过刑讯手段都得不到信息,反而会在日常闲聊中被无意泄露。
结果真是不聊不知道啊,一聊才发现,这人是真特么的傻[哔]。
人在心理上都有一种被理解的渴望,这种渴望反映在王正身上,就是一种过犹不及的得意忘形。
他会用特别痴傻且猥琐的笑容指着自己的脸问王同,“哎,你说我现在是不是长得特~帅!”
今儿也没喝酒啊!
王同表面附和着他,心里却在咆哮,你说呢!?那可是我弟啊!
得到认可后,王正马上就蹬鼻子上脸,特别激动地拍着王同的肩膀,“我就说嘛,就这张脸,将来我随便傍两个富婆,以后你也不用努力了……”
您就没发现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其实还挺富丽堂皇的吗?
饶是王同这种习惯了微笑着面对生活的硬核狠人,也不得不反复深呼吸来条件情绪。
这家伙脖子上边顶着的肯定不是脑袋,是装饰品。
原来的王正是个武痴,十八岁的帅小伙子,唯一的理想是钻研武艺和伸张正义,以至于顶着这么一张好脸还能一直单身。
现在王同甚至有一种怀疑,可能是那种对武艺的赤诚掩盖了他智力上的缺陷。
没想到啊,一旦他关心起习武之外的东西,这性格和智力都是如此的……一言难尽。
一般来说,我们遇到那些令人厌恶的行为,都会毫不留情地加以贬低,但王同不一样。
王同实在太聪明,总能变着花样给予别人正面肯定,在唬弄别人的同时给自己找一点心理上的平衡,连溜须拍马都那么真诚。
换一种不那么令人厌恶的表达,王正只是在渴望一种轻松的,不那么疲倦的生活。
并且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有朋友能一起陪他过这种生活。
虽然他实现这种渴望的方式,就是去傍个富婆。
说真的,凭他的智商能想出这种办法,至少证明他真的想过办法。
他一定很寂寞吧,明明心里藏了这么多话,却习惯了自己的不合时宜,从此不再言说,天天挎着个批脸沉默寡言。
世界上最优秀的倾听者,能听到那些旁人原本词不达意的表述,倾听到一个人最真实的悲伤与喜怒。
只不过听到了也没有鸟用,倾听者的表述也是贫乏的,也是词不达意的。
有接收,但不会有回应,人心隔肚皮,是莫大一种悲哀。
然而世间所有表达者,他们期待的,渴望的,不过是那么渺小的一点点理解或认同,而王同又很擅长适时给予一次点头或者一个眼神上的肯定。
聊着聊着,王正就感到特别安心,王同也感到特别安心,他们对未来都有了新的渴望,仿佛过去旧时光的锈迹洗尽铅华,流淌出一片金色的璀璨未来。
这位天才的外交官,又一次成功与他人达成共识。
王同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他还想回去一趟看看爹妈,明天恰是休沐的日子,正好把红参带回去。
临走前,照例又是反复交代各种重要的事情,他反复提醒王正,遇到有拿不准的事情,一定要及时电话沟通。
当然,无论耳朵还是脑子,王正也是照例的左进右出。
“哦,对了,这个给你。”王同装出一副突然想到的样子,其实当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他拿出了一封请帖交给王正,“这个同学会本来需要我过去一趟,但眼看是没时间了,麻烦你替我去一下,放心,那里有人我熟人,已交代过了,会帮忙照顾你的。”
这种拜托很有讲究,经过前面的一顿畅聊,王正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为什么会这里突然冒出个同学会呢?
因为这是备用计划的一部分,为了应对可能存在的战斗,王同借新生联谊会的缘故邀请了几位关系不错的学长。
表面上看,这房子里只有一个B级,可能镇不住场子,但王同只需要一个信号,分分钟就能再杀过来两个A级。
如果这样的阵容仍然无法控制局面,也好办,这里是长城骑士学院,学校里有不少老师,教书育人可能还差点意思,但揍起人来那真是一顶一的好手。
如果这样仍然无法控制局面,也好办,这里是国立阿房宫大学长城骑士学院,秦始皇就住隔壁,这么强的恶魔跟他老人家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一个需要用交易去诓骗我家傻弟弟的混账恶魔,必然没有跟秦始皇正面solo的实力。
如果那是个连秦始皇都镇不住的恶魔,那早点投胎也不失为一种良策。
像王同这样谨慎的男人,绝不会跟你空谈什么单刀赴会的勇气,他只会去聊那种射程之内的正义。
最妙的是,大学里所谓的新生联谊会,其实就是个择偶大赛,这学校里确实有很多很多富婆,真的很多很多。
严格来说,能交得起这个学费的,都是富婆。
辞别了王正,王同拿出手机,和几位前来帮场子的前辈大哥说着抱歉,此次不巧,家中有事,来日再聚。
由于经常搞这样的备用计划,王同已是放鸽子的高手,甚至连理由都在没放鸽子之前就编好了。
“母体有恙,欲归。”
有位精习医术的前辈听到这个,执意和王同一起上门去拜见伯母。
即使发生这样的意外,它都不算意外,因为王同的母亲,近来的确身体有恙。
此事亦在计划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