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的时光(2 / 2)

当晚,她躺在床上,把二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和每一句对白都反复回味,个性签名也从“云江烟月薄暮纱,渔樵泛舟忆酒家。”改成了“你若爱我,便予你半座江南。”

此时,某位枯坐在阳台抽烟的老父亲,默默抬起颤抖的双手,看了眼江南的房价。

还好,中等意思。

……

刷过指纹进了宿舍,王正拿手机给右臂上的蜘蛛网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王同。

“哥,我裂开了,肿么办?”

“很疼吗?”

“还行,差点意思。”

“那就不用管,明天找校医吧,小伤一律二百。”

“哦,好。”

睡觉睡觉。

肢体受伤会流血,灵魂受伤会裂纹,王正身上发光的蜘蛛网,就是灵魂的裂纹,也就是终结印。

众所周知,假面骑士是正义的伙伴,是建设富强文明与和谐社会的重要保障力量,无论战斗背后的逻辑有多么惨烈或残酷,他们表现出来的画面,都是全年龄段的。

灵魂的自愈性比人的身体更强,除非特别严重的伤势,大多数时候,终结印只是闪烁一下就会缓缓消失,只能作为骑士比斗中辅助记分的标志。

但根据受伤部位的不同,轻伤偶尔也会导致像王正这样的情况,可以理解为灵魂被打出了淤血,自愈速度变慢,需要找校医做法事驱邪排瘀。

第二天一早,王正被门铃吵醒,下床,开门,“砰!”,关门。

站在门外的宁烟儿,从震惊,到迷茫,到回味。

一阵回味之后,门又开了,“抱歉,请进。”

嘁,无聊,能不能像刚才那样坦诚一点,这么大一个男人,还穿什么衣服。

宁烟儿带了早餐过来,进门之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说冒昧打扰什么的,这实在非常失礼,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该死,满脑子全是那身腱子肉,以及淡蓝色沙雕卡通小裤头,根本挥之不去。

看着王正从厨房里拿出碗筷摆放,她拎着袋子傻站在那里说:“我…给你带了早餐。”

“哦…好…我看见了。”众所周知,王正有点脑子但不多。

其实他会聊天的,这可是位野爹,当年叱咤风云的电刀无尽键盘侠,泉水喷人难逢敌手,以妈为圆心,以家为半径,输不起的是游戏,留不住的是爹娘。

什么?你说线下聊天没有键盘?

对不起,是我吹牛批了。

把天聊死之后,王正习惯性地把碗筷摆在了客厅,宁烟儿怀着极度忐忑的心情和他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漫长而尴尬的沉默里吃着这顿没滋没味的饭。

其实她本意是要用自己的温柔与知性美来俘获眼前这个俊俏的男人,但贼老天又一次不遂人愿,现在她满脑子全是淡蓝色沙雕卡通小裤头。

一个人的自信往往只建立在有限的几个方面,比如宁烟儿,在她的幻想里,到了白马王子面前应该这么介绍自己:

粗通乐理(引商刻羽,能数练演奏两种乐器),略识诗文(能吟会写,有才女之名),尤擅绘画(博众采长,十五岁时就办过个人画展)。

结果呢,只能左脚扣一个卢浮宫,右脚扣一个埃菲尔铁塔,心里好端端的浪漫情思全被十根脚趾头扣死在鞋底,脑子里只有一句单曲循环的“他好帅”。

王正就更紧张了,她坐的太近了,让他的脊梁骨挺的溜直,浆糊式的脑袋像浆糊一样动着,一时分不清是浆糊在动还是脑子在动。

这叫“如动”。

“啊哦额,一呜鱼,播坡摸佛哥渴喝……”王正的脑子没有如动太久,卧室里便响起了一阵铃声。

“是你的电话?”听见这奶声奶气的声韵童谣,宁烟儿恨不得当场把王正的脑壳摁在桌子上,然后狠狠地rua一顿。

我,那年十八,一身潮牌,听憨八龟。

这狗屎的反差萌。

“不是,是我的闹钟……”这孩子还在努力学习秦国的汉语。

“你辰时才起?”

很晚吗?不晚吗?他妈的,辰时是几点啊?

“啊…对…我辰时才起。”

“你喜欢听儿歌?”

“啊…对…我喜欢听儿歌”

解释归解释,羞耻归羞耻,没法解释就是没法解释。

“哈哈,先吃饭吧。”

“哦,好。”

她突然就不紧张了,她看出来了,王正比她还紧张。

他在女生面前表现地这么僵硬、害羞又拘谨,还喜欢听儿歌,他心思一定很单纯,像澄澈的云。

这结论或许错的离谱,王正还没学会几个汉字,硬盘里已经塞上了很多种子。

但在感情中,误会这东西总是必要的,而澄清才是多余的。只要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总能找借口放任自流地一错再错。

“你右手还疼吗?”

“有点…疼。”

“要不…我喂你?”

“啊…对…不是,这…好。”

镇定下来之后,宁烟儿开始努力地温柔,白玉般的纤长手指,握持着一双箍着黄金的硬木筷子,在童谣声中投喂自己的浪漫和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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