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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曜则去了邢克己先前带他去的那间茶楼,等邢克己几人到来,顺便打听一下最新的消息。

茶楼果然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萧景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喝着茶,正好就听到隔壁桌聊起最近的大事,“离省城不远的那座山,哦哟,可了不得,里头竟然还有山贼!前不久考完乡试,有书生回去的路上,还被山贼害了!”

萧景曜震惊地偏过头去,忍不住搭话,“两位大哥可知道谁遇害了?”

对方见了萧景曜,眼神当即一亮,其中一个更是激动地拍了桌子,“我记得你,长得这么俊的世间少见,你是这次乡试的萧解元!”

萧景曜笑着向对方拱了拱手,等着听下文。

对方也不含糊,把凳子往萧景曜的方向挪了挪,小声道:“到底是谁遇害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案子是在你们办完那个什么宴之后才发生的,据说能参加那个宴会的都是举人。反正路上出了人命,官府还派了官兵去剿匪,现在那些个该死的匪徒还在大牢里蹲着呢!”

萧景曜定了定神,回想到自己也收到过张伯卿几人的来信,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官府派兵前去剿匪,不然的话,百姓们走在路上都不安心。”

“谁说不是呢,就是可怜了那些被害的人,平白丢了性命。”

萧景曜心下更是疑云丛生,山贼头这么铁的,竟然敢对新晋举人下手?

仔细盘一盘这里面的逻辑,就能发现其中的蹊跷之处。萧景曜在马车上方立了面“奉旨赶考”的旗帜,一路上官兵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山贼直接对新晋举人动手,这是冲着掉脑袋去的吧?

不过对方显然也不知内情,匪徒们都被关在大牢里,具体案情官府也没公布,想来里面还有不少事。

萧景曜只是为那个倒霉的举人叹息,好不容易中了举,回家路上却出了事,当真是世事无常。

第二天,张伯卿几人也陆陆续续到了。邢克己里省城最近,消息最灵通。听萧景曜谈起这事儿,邢克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声说道:“那个倒霉蛋,你也认识。”

萧景曜眉头一皱,“连水清?”

对方性子确实讨厌,但也罪不至死啊。

邢克己继续道:“确实是连水清一行人受到了山贼的攻击,也有人丢了性命。不过没命的是连水清的小厮和护卫,他自己侥幸逃了出去,据说他被吓得不轻,回去后大病一场,也不知现在身子好了没。”

萧景曜眨眨眼,心中生出个可怕的猜测,“不会是他得罪的人太多,有人□□吧?”

邢克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官府还在细查,我们也不好凭空猜测。不过这一路上,我们要更加小心,多留几个心眼肯定没错。”

张伯卿拍了拍胸脯,深深叹了口气,“我本以为科举考试,只要一关一关过了就行,谁知道这竟然还是个危险的活计,一路上不但要努力温习功课,还得注意自己的小命。现在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萧景曜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萧元青得知此事后,吓出了一声冷汗,“还好我那天怀疑之下,故意露了一手。不然的话,说不准我们回去的路上,也会遭受山贼的袭击。”

若对方真的是冲着新晋举人来的,那萧景曜这个解元,显然是最亮眼的目标,可不是一个排在中间的连水清可以比的。

萧景曜从不吝惜对萧元青的赞美,当即点头道:“还好爹机敏果断,这一路上有爹同行,我们也更安心。”

萧元青顿时得意起来,眉毛都快飞到鬓角后面了,“那是,我就说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张伯卿三人已经十分熟悉萧元青的性情,只有邢克己,头一回和萧元青相处,被萧元青这豪放不羁的话听得一愣一愣的。萧家父子感情确实好,但萧元青这个父亲,是不是也有哪里不太对?总觉得他和世间其他爹格格不入,在孩子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

唐振源心细,看出了邢克己的困惑,悄悄用手肘戳了戳邢克己,小声道:“萧叔性情爽朗,对景曜极好。你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邢克己又看了一眼萧元青,目光中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羡慕。

几人顺利汇合后,便开始正式向京城而去。这年头儿的马车,减震功能约等于没有,官道虽然平坦,却也难免有颠簸之处。一整天马车坐下来,萧景曜还好,张伯卿和柳疏晏这两个身子骨较弱一点的,一到客栈都倒在床上装死,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在发疼。

萧景曜也只能庆幸他们出发得早,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要真的赶起路来,这两人怕是还没到京城就只剩下半条命。

路上想要温习功课实在不容易,萧景曜还好,看过的书都印在脑子里。尽管马车再颠簸,萧景曜闭眼定神,就能像从硬盘中调出文档那样,将自己想温习的课业从头到尾地调出来,一字不差。顺便还能回忆一下教谕们和尹县令对他的教诲。

特别是在县衙典籍室看到的那些历年事件记录,更是成了萧景曜每天都会反复琢磨的重要内容。

经过这次乡试,萧景曜也发现了实务的重要性。更加能肯定,之后的会试和殿试,肯定也会更侧重实务方面的题目。

这也很好理解,科举完后都是要当官的。新科进士通过庶常馆考核后,一般会外放为一地父母官。要是不懂得实务,还当什么父母官?只会做事写文章可当不好父母官,朝廷要都是这样清谈的官员,那这个朝廷才是要完。

显然,正宁帝是个明君。萧景曜从县试考到乡试,不论是院试中算学题的占比加大,还是乡试中实务题的占比增多,都证明正宁帝是个注重实干的帝王。

科举考题确实都是由主考官出,正宁帝并不插手。但能让这些实干派大臣担任主考官,本来就体现了正宁帝的倾向。

萧景曜将自己的猜测和其他一说,张伯卿看着萧景曜,深深叹了口气,“我明明已经知道了你是个厉害人物,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给我惊喜。大家都只有一个脑袋,为什么你就能琢磨出这么多的东西?”

邢克己也摇头苦笑,“我倒是隐隐猜出来会试也会更注重实务,但只是猜测,不能说出其中的道理。景曜确实远胜于我,这个解元,实至名归。”

有了努力的方向,几人在路上也没闲着,得了空就开始钻研各种实干的方法。这个时候,张伯卿几人就分外羡慕萧景曜的脑子,柳疏晏更是激动之下抱着萧景曜的胳膊蹭了好几次,“过目不忘真的太好了,我也来蹭一蹭天才的才学,希望我的记性也能这么好!”

在马车中看书,真的不容易啊!

对此,萧景曜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天生技能,其他人羡慕不来。但这话说出来挺欠揍,萧景曜唯有微笑以对。

萧元青就不一样了,得意地叉腰大笑,深深觉得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娶了师曼娘,生了萧景曜这么个天才儿子。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舒心的爹吗?

萧景曜并不藏私,在沿途驿站中休息时,也会向张伯卿等人分享他在县衙典籍室里看到的文献记载。四人更是感激不已,深深记住萧景曜这份大人情,暗自发誓日后定要好好报答萧景曜。

出了雍州后不久,天气明显越来越冷。萧景曜带上那堆厚实的衣裳被褥正好派上了用场。邢克己身子骨稍弱一点,小病了一场。还好他们都听了萧景曜的话,尽可能地准备了过冬的东西,又都带上了一些常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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