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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曜笑而不语,带着顾希夷放完了河灯之后,才将她送回家。
过完上元节,社畜们也得继续干活了。
开年工作的头一天,自然是要上早朝的。萧景曜四点就爬了起来,天还没亮就等在了宫门口。乘着轿子过来的胡阁老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俊秀得格外突出的萧景曜,心情更是大好,特地来提醒萧景曜,“别忘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得来户部当值了。”
萧景曜笑着点头,“下官不敢忘。”
胡阁老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特地叮嘱萧景曜,“等会儿你就走在我身边,有人替我提灯笼照亮路,省得乌漆嘛黑的,一脚踩空不知道掉进哪个地方。”
胡阁老这一番好意,萧景曜自然是领情的,顶着无数人快要将他烧穿的目光,萧景曜就这么从容镇定地站在胡阁老身边,和胡阁老一起进入宫门前去上朝。
不得不说,有人在旁边点灯笼,这夜路确实好走的多。
萧景曜这次升官后,早朝站的位置又往前靠了靠。
大齐规定,京官不管品级多低,都得来上朝。
萧景曜一开始以翰林院修撰的身份来上朝时,正好站在殿门处吹冷风。现在的位置就好得多,起码不会有冷风嗖嗖刮过他的背。
同一届的进士,自然会被人拿来对比。如今陆含章还在原地吹冷风,萧景曜已经站在了大殿中等的位置。其他官员看向陆含章二人的目光也格外有深意。
开年第一天,好消息是没有什么大事,坏消息是正宁帝再次申明,官员不可贪腐枉法,甚至有意查近五年的账目。
萧景曜一听,眼前就是一黑。
顾将军给自己的护卫给得妙啊,这账一查,六部九寺还有其他部门,不会来个无人生还吧?
萧景曜不用猜都知道,胡阁老肯定会把查账这事儿的大头交给自己来办。近五年的账目……户部掌管天下钱粮,人口,土地……
这些账目都得重新盘查一遍,别说五年了,就算查一年的都够呛。现在又没有电子表格,全都手写记账,天知道户部的账本堆了多少本。
别说查账,就是要把它们全看一遍,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更别提查这个账会得罪多少人,贪官们在性命攸关之际,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正在查问题的人。这一招也不是不行。
萧景曜突然就觉得,未来岳父当真是思虑周全。想的更深一点,怕是未来岳父早就猜到了正宁帝的心思了吧?
这个心思……有点可怕啊。
怪不得顾明晟回京后从不轻易发表意见,要是他猜正宁帝的心思一猜一个准,那怕就不是美谈,而是事故了。
下朝后,福王乐颠颠地跑来找萧景曜,好奇问他,“你还懂得什么东西?昨晚说的那些就挺好,你有空可以跟我多说说,我爱听。”
萧景曜皮笑肉不笑,“殿下,臣见您的算盘打得挺不错,查账的事儿……”
福王恨不得当场扭头就走,脸上写满了“退退退”,“别来找本王干活,本王只想舒舒服服地混日子!”
萧景曜:“……”
真是预料之中的回答。
胡阁老亲自带着萧景曜来到户部。福王虽然嚷嚷着不想干活,还是走在萧景曜另一边,和萧景曜一起进了户部。
两人什么都不用说,行动上就已经表明了他们对萧景曜的态度。
户部当然是胡阁老为尊,一开始福王过来的时候,大家还担心福王和胡阁老争权夺利,殃及他们这些池鱼。结果福王来了户部后成天睡大觉,大家也就只把福王当成吉祥物给供起来。
吉祥物也是有分量的,单凭身份就能压死人。福王和胡阁老,绝对就是户部的第一和第二号人物。
他们俩同时为萧景曜保驾护航,其他人哪怕对萧景曜有再大的意见,面上都不敢露出分毫。
和进翰林院的冷遇不同,萧景曜一来户部,就受到了大家热情的欢迎。
胡阁老亲自带着萧景曜去了银库,告诉萧景曜他要干些什么活,顺便将户部堆积的账本分了一大半任务给萧景曜。
到了银库之后,萧景曜终于明白为什么福王能每天都在这里睡大觉了。
银库员外郎,重点就在于看守库房。
每天放库兵进去守卫,下午散值后,再让人检查库兵有没有偷带银子,一天的事儿就干完了。
这是什么天选养老地方?周翰林看了都流泪。
让萧景曜十分震惊的是,看守银库的库兵,每天散值后,需要将自己脱得光溜溜,证明自己没有藏一两银子,由其他人检查完毕,确认无误后,才能放他们回家。
这一套搜查流程,比科举检查还变态。起码萧景曜参加科举考试时,不用将自己脱个精光。
这种事情,福王当然不会亲自去干的,都是安排别的官吏去检查,福王只要听最终的结果就行。
在萧景曜的追问之下,福王也黑着脸承认,“本王偶尔也会进去查看一番,看他们是不是在蒙骗本王。想要糊弄本王,没那么容易!”
萧景曜想起了某些奇葩事,瞬间痛苦面具。
福王疑惑,“本王说得不对吗?”
萧景曜微笑脸,“不,殿下说得非常对。时不时进去检查,也能对他们有所震慑,一般人糊弄不了殿下。”
福王瞬间抬起了下巴,很是得意,“父皇还骂我只会睡大觉。我还是挺能干的。”
萧景曜也只有点头同意。
果然不出萧景曜的预料,胡阁老将查账的事儿全都交给了萧景曜处理,拍着胸脯对萧景曜说道:“碰上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我一定替你做主!”
萧景曜犹豫再三,还是说道:“胡阁老,既然要查账,不如先看看总账同银库中的数目对不对得上数,这样也好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查。”
胡阁老有些意外,“银库中的银子,去年各地收上来后,十三清吏司的员外郎们一起算的账,最终统计到我这里,数目应当不会有误。”
胡阁老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又提了一句,“去年正好让他们用的你写的数字来记账,就算他们想做假账,碰上这么个新东西,也得认真琢磨琢磨一段时间,才敢下手。”
萧景曜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的重点不在这上面,而是在库房的银子上。胡阁老亲自对过数目,那再好不过了。萧景曜再接再厉,“数目和银钱都对得上,才好去查其他的账。若是总账都出了问题,其他地方的错处只会更大。”
胡阁老费尽心思才将萧景曜抢来了户部,当然不会驳萧景曜的面子。萧景曜提出的建议也十分中肯,胡阁老当即拍板决定,“那就按你说的,先查库房的银子和总账对不对得上数。”
说完,胡阁老立马从记忆中调出了现在库房存银的数据,“老夫若是没记错,去年算完账,国库统共有四千六百七十三万六千二百四十二两银子,这个数我和其他员外郎们对了好多遍,不会有错。”
萧景曜不置可否,等待重新清点出的库房银子的数据。
果然不出萧景曜的预料,在胡阁老发话说要重新清点库房银子的数目之后,整个户部的气氛都不对了。
本来最清闲的银库司瞬间成为了户部的焦点,所有人都被人紧紧盯着,等着清点出来的银子的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