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色而慕少艾(2 / 2)
方平抬眼看去,心中“噔”的一下:“这不是自己魂梦所牵的那女子吗?简直一模一样,难道我又离魂了?”
那女子大概久养深闺,饱浸诗书,出落得温文尔雅,美丽大方。
只见她面如莲萼,肤如凝脂,吹弹得破,白晢中透着红霞,时而浮出一对梨涡。
她书卷在握,闲静处好似姣花照水,如江南烟雨清新飘逸,又如江南山水恬静秀雅。她青裙曳地,行动时又似弱柳扶风,顾盼之际,目若秋水生波;凌波微步,恍若仙子下凡。
马霍看着方平失魂落魄的模样甚为生气,拦在他与女子的中间,向方平道:
“喂,这是我夫人,你那色迷迷的双眼不要盯着她看。”
方平不敢与那女子的眼神相接,连忙眼望别处,心中砰砰而跳。
“谁是你夫人?”那女子道,“爹收了你聘礼不假,但我还没点头,这件事便不作数。”
马霍立即敛了气焰,向黄英点头哈腰,“我的好香玉,你就应了吧,三日后正是良辰吉日,咱俩把堂拜了,明年生个大胖小子,多好......”
原来这女子正是黄英,小字香玉。
“你倒会白日做梦,你听清楚了,我香玉嫁鸡嫁狗,也不嫁你马公子。”黄英说得掷地有声。
把马霍与猪狗相比,而且还与之不如,这让马霍无明火起。
那师爷眼看要闹崩,连忙过来打圆场,“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她又作不了主,不必跟她急。对啦,她刚才说,这小子能对得出下联,她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她会读心术?是这小子肚子里的蛔虫?更或者他二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师爷盘算着恶心一下黄英,替马公子出气;还可以抓住这件事不放,逼黄员外将席方平赶出府去。这小子住在黄府,与黄小姐近水楼台,如有什么苟且之事,看他黄员外怎么收拾。
他言未毕,黄英先止了他的话头:
“小女子听闻:‘眼中有屎的,看别人是屎,嘴中有粪,说话就臭,自己不正经,看别人也不正经’。还真是这个道理。”
“哼!”师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别生气,小女子送先生一部《道德经》,这里面有句话说的是‘人生全在一口气,切忌怄气赌气发脾气’。”
“什么,你这是哪个版本的《道德经》,我怎么没读到过这句话。”接过书去细细翻看。
“这本书与四书五经当然有所不同,先生没读过,所以小女子才要送给先生。”黄英说这话时,直向方平使眼色。
方平被她眼神勾得眼热心跳,心底忽似响起一个声音,立即脱口而出:“你们非要自寻其辱,小生就只好得罪了,这下联是:‘诗书易礼春秋,许多正经,何必问老子。’”
这下联对得如此工整,而且也把出对方好好地骂了一回,可谓“妙对”。他高声念出后大感痛快,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灵感。
原来黄英手拿《道德经》跟师爷胡诌,本就是要给方平以提示,方平还算不笨,及时会意,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师爷对下联细品良久,觉得太妙了,正要拍掌称妙,但很快回过味来,不但马公子被骂了,连自己也被骂了,气得将《道德经》扔回黄英手去。
那上联表面上说五谷中谁先发芽,实则骂人是“杂种”。而下联表面上说有了五经不必再看《老子》,也即《道德经》,实则自称“老子”,一语双关;而且还多一层骂人的意思:《老子》不算正经,谁在问便是不正经的。
马霍却一脸茫然。他胸无点墨,连上联都是师父教他说的,但“老子”二字他是听得懂的,但见师爷表情先喜后怒,也知己方吃了大亏,兀自不肯服输:
“他对得上又如何?你黄英终究还是我马霍的。”
黄英有些着恼,几乎心病又要再犯了,抚膺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香玉嫁鸡嫁狗,也不嫁你马公子。”
“放肆!”黄员外走了过来,有些生气地向黄英道,“怎么跟马公子说话的呢?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你娘你问花绣得如何了。”
“伯父来得正好,好好教教你这宝贝女儿,怎么在跟未来夫君说话的。”
马霍见了黄员外,挺直了腰板,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自是仗着他家大势大,压着黄员外一头。
黄员外连忙双手抱拳,陪笑道:“是是,都是老夫溺爱过度。小女不懂礼数,不当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咱们今日把日子定下来,其它的什么都好说。”
“小女旧疾未愈,一直在疗养,所以耽搁了。”
“我看香玉精神着呢,就算有病,到了我马家,日日人参鹿茸,顿顿王八海参,保管什么病都好啦。”
“好好。”
“黄员外,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要是敢悔婚,去了衙门那里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敢不敢,公子想定下日子,老夫悉听尊便!”
黄英忙拉他爹胳臂,撒娇道:“爹,女儿不想嫁,女儿就陪着爹娘一起到老好不好?”
“那怎么行?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老大不小了,马公子一表人才,正是你如意郎君。你快进去,你两个还没拜堂不能见面。都是给我惯的,太不像话了......”
他言未毕,黄英突然捂起胸口,喊了声“哎哟”,痛得直不起腰,脸色也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