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五)(2 / 2)

“你啊?”郭二月说,“比较难。”

“你是说我没才华?”

“有没有才华是其次,首先你要尊重这个圈子的一个准则。”

“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

“就是潜规则啊,”郭二月说,“你以为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明星能多有才华?”

郭二月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小口温水,她最近戒掉了碳酸饮料,也养成了随身带自备水的习惯。

“有才华的人太多了,但才华永远是其次的,想要触及利益的时候,总会有一些黑暗法则让你不得不‘弯腰纳贡’。”

突然,郭二月收到了李蜜蜜发来的短信“还不想回BJ吗?”

然后李蜜蜜又发来了第二条信息“我求你了,你回来好吗?”

郭二月看着短信发呆。

“那你呢?”我突然问,“你也是通过潜规则才爆红的吗?”

郭二月依旧盯着她的手机,一时之间沉默了。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我边说边抢过了郭二月的手机。

“删了吧,”郭二月说,“这两条短信不是蜜蜜发的。”

“你怎么知道?”

“蜜蜜发短信从来不用标点符号。”

这条短信的确不是李蜜蜜发的,但是郭二月没有说实话,其实是李蜜蜜就算死也不会向郭二月说出“求你了”这三个字。

我想问她这会是谁发的信息?到底是谁能轻而易举得到李蜜蜜的手机,还会向郭二月发出这种“跪地求饶”的信息,我只能联想到那个“神秘的他”。

“郭川,我想回BJ了。”

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肯回BJ的郭二月,却因为“李蜜蜜”的“求你了”三个字改变了主意,这三个字的威力胜过千言万语。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我帮你订机票,我也跟你一起去BJ。”

“不用,我想一个人回去,你还要照顾‘春江花月夜’的生意。”

“你一个孕妇独自去这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

“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你放心。”

“不行,我还是要跟你一起去。”

“我说了,不用,可以尊重我的意见吗”

“其他事我可以尊重你,但这件事不行,我不放心,我是你爸。”

“你是我什么?”郭二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眼睛,她眼神里有一股忧伤,“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是你爸啊。”

郭二月轻吁一口气,突然不再说话。

广播正在播放“各位乘客请注意,袁家岗站已经到达,下车的乘客请注意安全,下一站杨家坪站……”

郭二月突然下了车,我急忙跟在她身后。

“我们还有三站才下车,”我说,“你怎么了?”

“我想一个人散散步,”郭二月说,“郭川你一个人等下班车回家吧。”

我站在人行道上,觉得莫名其妙。

我跟在郭二月身后,“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啊?”

“我说了,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走走,行吗?”

“至少要有一个原因吧。”

郭二月抚摸肚子,“好吧,我给你原因,上次我看见你在火锅店为我打架,那一刻,我以为这次回重庆,跟四年前已经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我问,“我一直没变过啊。”

“对!你一直没变过,这就是原因!”郭二月说。

我摇摇头,“我听不懂。”

“我以为18岁的时候就算是成人了,我以为离开重庆去了BJ就算独立了,我和你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你只是比我大9岁,却总要假装成一个父辈一样对我发号施令,你只不过恰好接手了我亲生爸爸留下的一家火锅店,为什么你就觉得我真的想做你的女儿?”

郭二月偷偷擦了眼泪,她努力不让我发现她隐约的哭腔。

“郭川,求你了,不要再当我爸了,你是你,我是我,我爸早在我12岁的时候就得肺癌死了,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朋友,麻烦你做回你本来的角色,求你了,行吗?”

我觉得事态严重,因为郭二月用了两次“求你了”,她是和李蜜蜜一样的女人,就算世界末日也不会说出这三个字的女人,此时此刻,我已经能听见郭二月渐渐控制不住的哭腔了。

“18岁的不告而别就是想向我证明你的成年和独立,这么做为了什么?”

“为了……”

郭二月欲言又止。

“为了……”

“算了,不说了。”

15

薛之谦说感情像牛奶一杯。

纯牛奶?不喜欢,纯牛奶都带有一股骚味。

牛奶里加入芒果,或者枸杞、红枣,又或者核桃、咖啡,都比纯牛奶好喝,也比纯牛奶更有营养。

“你说我说的对吗?”我问郭二月。

重庆江北机场人流涌动,郭二月只带了几件在重庆刚买的孕妇装,她说她去BJ是回她那个三千多万的家又不是出远门,根本不需要带行李。

“我还是喜欢纯牛奶,牛奶就是牛奶,简单的当个牛奶不好吗,非要添加这个又添加那个,”郭二月说,“你只是一杯牛奶,你以为你在调酒啊。”

“我没问这个,”我说,“我是说你和李蜜蜜还是朋友,对吗?”

郭二月点点头。

“下次回重庆,也把蜜蜜一起带来吧,我在春江花月夜等你们。”

机场里突然放起了谭咏麟的歌“繁星流动,和你同路,从不相识,开始心接近……”

“郭川,你别跟着唱,怪难听。”

“只准你开演唱会,就不准我哼唱一下?”

“你五音不全。”

“那你唱,你不是也写了一首歌叫《朋友》吗,唱来听听。”

“不要。”

“快,唱来听听,歌名叫朋友,你写给谁的?”

“写给你的啊。”

“胡说。”

“就是写给你的。”

郭二月提着轻便的行李跟我道别,“我要登机了,该说再见了。”

“再见了,”我说,“哦,对了,如果在BJ不红了,就回重庆,我养你。”

“知道了,”郭二月说,“郭川,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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