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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头往屋檐下一靠,纷纷小看着戚昔。

“戚老板。”

戚昔笑着点头,也适时拉上燕小宝离开。

老爷子将手里的纸张拿上,最重要的那张折叠好贴身放着。接着就开始按照戚昔刚刚选出来的那些人家挨家挨户地去。

工坊一天开五十文,不管饭。上工时间固定从巳时到申时。一天四个时辰。

活儿轻省,给的铜板也多,被录上的人家欣喜不已。他们吃了午饭,当即就往工坊里跑。

而工坊中早有胡今芹带着手艺人在忙活。

来的人这般积极,她想着帮戚昔做事儿,干脆直接当场让他们花了下午这半天时间熟悉工坊,并将人分配了活儿。

到明儿准时过来就可以直接上工。

戚昔牵着燕小宝出了巷子,刚到酒馆就迎面遇到自家小黑。

大狗子不知道是不是又去山里逛了一遭,浑身沾了东西。

燕小宝嘻嘻哈哈地抓住狗耳朵,小黑真就乖乖走在他身侧。

他一路进去,边给食客打招呼,惹得众人欢笑不已。

铺子里用过午饭,正打算回去睡个午觉,常河说铺子里来了人找。

戚昔隔着帘子听着燕小宝叫了一声“啾啾”,他掀帘子的动作一顿。

齐言峥端坐在桌边,看着面前这个非常自来熟的幼崽。他脏兮兮的手撑着自己膝盖,手背露出几个小肉窝窝,齐言峥垂眸盯着他。

“你叫谁舅舅?”

“你啾啾。”

齐言峥拿下燕小宝的小脏手。他只在燕小宝一岁的时候见过他,但这称呼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也记得。

燕戡的种,也没那么差。

可一抬眼看见戚昔,他目光沉寂下来。

两人对视,戚昔不想多言。

哪知道齐言峥却先打破平静,问:“跟他过了这些年,可后悔?”

戚昔不想理他,道:“小宝,过来。”

燕小宝看看自己爹爹,小手抬起往戚昔那边跑。

齐言峥看着自己腿上的灰色手印,道:“朝廷鼓励商户到北边行商,我会常过来看看。”

“这里有母亲的家书。”

戚昔看他拿出来的信封,想了想,没动。

齐言峥:“我之前不知道你去看过她,这些年她一个人过,虽锦衣玉食,但没什么说话的人,性子兴许是有些偏激了。”

多的,齐言峥没说。

看戚昔不接,他道:“我来时去找了你的父亲,这里边儿也有他给你写的信。”

老熟客看着齐言峥那周身的气度,还有他与戚昔之间的古怪氛围,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原来戚老板来头这么大。

海棠商行的东家,京都的齐家……

老客人还记得当初戚昔小小年纪跑到斜沙城,多半就是跟家里闹掰了。

如今戚昔日子好过了,这人看着是来求和的。

不过小少爷真有气性儿,这么多年就见他离开斜沙城两次。

众人如何想,戚昔不知道。

不过听到有戚文廉的来信,戚昔心上免不了颤了一下。

他摸摸燕小宝的脑袋,小孩立马懂了。

燕小宝走到齐言峥身边,先叫了人,然后才拿走桌上的东西。

没多时,齐言峥点的菜上了,戚昔看在信的份儿上冲他点了点头,随后带着燕小宝离开。

府上,燕戡坐在戚昔以往晒太阳的躺椅上,闭着眼睛休息。

听见动静他抬头,就见戚昔牵着燕小宝进来。

“夫郎。”

“回来了?”

燕戡给戚昔让了一点位置,道:“嗯,那边没我的活儿了。”

“羊呢?”

“张潮牵到草原上养去了。”

戚昔点头,将信放在燕戡手中。

“齐言峥给的?”

“嗯。”

“师兄那边让他给其他商户带个头,没想到他自己亲自来了一趟。”燕戡早有消息,只是想到在京都时的不愉快经历,所以没有提前跟戚昔说。

将信拆开,燕小宝爬上两个爹的膝头,乖巧坐上去一起看。

“爷爷!”

他啪叽一下,指着其中一封信道。

戚昔握住他的手捏捏:“没白让你阿楮哥哥教,能认识几个字儿了。”

一共快十封信,一封是原主母亲写的,剩下的是戚文廉跟戚成写的。

戚昔一一翻开,看着看着,渐渐沉默下来。

家书家书,书信里字字句句都在问戚昔过得好不好,小孙子长高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又说有事儿也不用着急,给他们多写信……

里面充斥着长辈的关怀,家的味道。

戚昔心里沉甸甸的。

燕戡握住戚昔的手:“反正这边也没事儿,要是想回去……”

戚昔反抓住燕戡手指:“我把斜沙城当成家。”

戚昔抬头,定定地看着燕戡:“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面对一个时时刻刻期盼着孩子的父亲。”

“要不……把他们接过来?”

“他身体不好,这边条件不好,又要赶路……”说着说着,戚昔看见燕戡满脸的笑。

燕戡:“夫郎是不是将他当做自己的父亲了?”

戚昔一怔。

燕戡眼里的笑意更为温柔:“夫郎处处为他的考虑,真像儿子对待父亲的模样。不过这样也好……”

“除了我,夫郎又多了一个依靠。”

情感上的依靠。

燕戡摩挲着戚昔的手,道:“正好,岳父跟成叔想必一辈子没有出过京都,如今天下太平,人一辈子总待在那么个地方也难受。”

“不如让他们出来走走,耍耍,走到一处欢喜的地儿就停一停。就是路上走半年才到斜沙城,那也正好避暑。”

“夫郎说如何?”

戚昔意动,但想到戚文廉的那个情况。

燕戡似知他所想,轻声道:“派人跟着,他们只管玩儿,衣食住行自有人解决。”

戚昔:“也要看他们乐不乐意。”

“自然是乐意的。”

戚昔一愣:“嗯?”

燕戡收了信,一下子搂住戚昔。“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出发了。”

戚昔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攀住燕戡的手臂,问:“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过年那阵儿。”

戚昔抿进唇。

“不高兴?”

燕小宝抱住戚昔脖子,小脸蛋儿挤着人。“爹爹!”

“笑笑嘛~”

戚昔额头抵着燕小宝的肩膀,轻轻道:“谢谢。”

燕戡手臂一揽,大的小的一起抱。“谢什么,一家人。”

春播过后,葫芦工坊也建起来了。

今年春日旱了一段时间,不过好在建了水渠,能及时补救。

到夏日,城外连片的庄稼生得繁茂。

那穗子节节拔高,瞧那压得枝头都弯了的样子,今年后面只要老天不出幺蛾子,定能有丰收。

转眼就是八月。

蝉鸣吵得厉害,东面儿的书院里,却是一片安静。

今年又是三年一次的乡试,头一次没去考试的书院学生都被魏朝抓出来,安静

背着行李在那枝繁叶茂中的大银杏树下集合。

宋俭最开始被魏朝逼着放假时念书,后头甘愿从县学转到他手下。

这会儿正背着东西与孙文卿并排听训。

“夫子可真凶,咱们都要考试了,不该温和一点儿让我们保持好心情吗?”

孙文卿:“别说了,小心被抓住。”

话落,那愈发凶巴巴的声音吼道:“宋俭!又是你,话怎么就这么多!是不是上考场了也比不上你那张嘴!”

见魏朝沉着眸子看来,宋俭脖子一缩,垂头不言。

讲完了,魏朝催促着众人下山。

山脚下,要考试的学子的家长们也在下边等着。除此之外,还有几辆马车。

没办法,去府城考试的秀才就那么四五个独苗苗。

魏朝虽然态度严,但为了他们一路上不出事儿,都给安排了大马车。除此之外,燕戡那边还给他们配备了护卫队。

书生上了车,魏朝留下。

剩下的这一批要准备明年考进士的人更为重要。还有半年的时间,魏朝恨不能抓紧每分每秒。

马车出城,与城外的汇合。

接着踏上平整的官道,一直往府城的方向走。

戚昔带着燕小宝坐在前头的马车里,边上燕戡跟郭桉骑着马儿闲聊。

“爹爹,爷到了?”

戚昔搂着燕小宝:“嗯,阿爷已经到了府城,我们过去接他。

官道后来修整过,路平。

去府城能比以前少一半的时间。

不过两日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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