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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默,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不能娶你。”苏景皓柔声说。
林默呆住,浑身血液都冷透了。
“我嫁给你。我愿意带着大景朝嫁给你。”苏景皓眸光带着碎芒,深深看着他,眼神温柔的如同九天之上的粲然星河。
林默整个人都愣住了。
从大脑到四肢,一瞬间仿佛被施了冰冻术,彻底僵住,一动都不能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直愣愣看着苏景皓:“你是说,我娶你?”
“是。你娶我,我嫁你。”苏景皓眉眼温润如水看着他。
林默惊住了。
眼前这个男人,半日之前自己还担心他不要自己,巴巴的托着摄政王的令牌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娶自己,求他给个名分。
而现在,他眼睛里盛着星河,对自己说,要带着大景朝,嫁给他。
自己这样一缕异时空的灵魂,借了这样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身体,何德何能。
林默鼻子一酸,瞬间又想起来苏景皓不能哭,万一自己一哭,他也跟着哭起来。
林默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涩,垂下了眼睛:“别闹。你是一国之君,怎么嫁给我?”
苏景皓撑着身子坐直了身体,郑重其事的覆住他的手:“我是认真的,阿默。大景朝总要后继有人,这江山天下总要托付出去,原本我属意——”
苏景皓的声音暗哑了片刻,喉头一哽,随即又继续说,
“如今既然无人可堪托付,你又是大栾国的摄政王,那不如合二为一,还能保这江山一朝稳固,百姓一世安宁。”
林默瞪大了眼睛。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古今中外有任何一个帝王,愿意放弃滔天的权势,心甘情愿把江山拱手并与他国的。
苏景皓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默,这天下大治,从不在于一朝一夕的权势,而在于日日夜夜的心血。我要的不是这江山永远在我苏家手里,我要的只是子民安居乐业生活和顺。
大栾朝国力昌盛,有你在,至少这一世我不担心它会衰落下去,文樱公主——如今该称瑾帝了,她会有子嗣,如此我景朝也可托付。”
苏景皓的声音黯淡下去:“可惜他不懂。他太着急了。如今——我也不能容他了。”
苏景皓转身点了点桌案上的一叠奏章:“阿默,你替我拿过来。”
林默从桌案上取了过来递给他。
苏景皓一本一本打开,摊在林默的面前:“自从幽禁那一日开始,一直到现在,雪花般的奏折就没停过。谋逆弑君之罪,我若是保他,怕这朝廷会永无宁日了。
可是阿默,我不想对他动手。我做不到。”
苏景皓微微吐出一口气,软软的伏在林默的肩头,声音凝噎。
林默心头一揪,抬手拂过他锦缎般的长发:“都会好的。还有我呢。”
宫内子时的更声刚响,林默忽然从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中惊醒。
那阵剧痛,仿佛是在自己的时空里最猛烈的偏头痛,却又比那更甚。一整个密密匝匝遍布在他全身的神经。
仿佛是有千万个虫蚁在啃噬,又像是无数个尖锐的刀在凌迟。
林默咬住牙,一瞬间浑身汗出如浆。
【宿主,这就是你的代价了。把事情向皓帝坦白的代价。】
[靠——行,你行——不就是疼一会儿吗!劳资能忍——]
林默几乎要顶不住,又怕声响惊动了沉睡的苏景皓,他蜷缩在床榻的里侧,浑身抖如筛糠,死死咬住枕头的一角,呼吸急促。
【宿主,你大概是有点什么误会。不是疼一会儿,是每日疼两个时辰,从子时疼到寅时。】
[每一日?!]林默心都抖了。
【是的,每一日。我早说了会有代价。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你们已经交合,我可以帮你转嫁给苏景皓一起,不是要同甘共苦吗,这样你们一人可以承受一半。】
[那不必。我扛得住。]林默断然拒绝。
子时到寅时,还好还好,苏景皓是卯时上朝。
疼过这两个时辰,还来得及沐浴更衣,悄然回榻上躺好,苏景皓不会发现。
这一夜林默格外难熬,这两个时辰内那疼痛整个绵延不绝无孔不入,直疼的他呼吸艰难,生理性的泪水不由自主就涌了出来。两个时辰一到,所有的疼痛瞬间就消失了。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仿佛那一场痛都是幻觉。
林默悄然起身,去盥室迅速冲洗干净,换了身寝衣,重新又回到榻上。
苏景皓还在安睡,许是白日里累极了,呼吸均匀。
林默微微吐了口气。还好,只要能瞒着他就行。
林默几乎花了浑身的力气来抵御这样的疼痛,此刻疼痛褪去,他浑身无力,苏景皓起床上朝的动静他都没有听见。
一直到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泼洒在他的脸上,他才浅浅醒过来。
今日他有事要办。
林默起身换了常服,走暗道离开了皇宫,到了一处荒僻的破庙内。
这件事他筹谋已久。
鹤闻楼遇刺那一日夜里,他在皇宫的黑暗里抱回失魂落魄的苏景皓。
苏景皓的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几乎要灼伤他。
从那一日起,他就开始筹谋这件事。
入了破庙,三个大栾国衣着打扮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向林默恭敬行礼。
林默把画像和地址给了他们,眸光淡然:“可以动手了。”
第75章 默式撒娇(宝子让我加更我就加更,听话)
翌日早朝,京兆尹来报,八王府幽禁期间,其府内负责外出采买的侍从,因在大街上与异国闲散游民寻衅滋事,被人刺杀于府内,同时被误杀的,还有八王爷。
皓帝当场面色白如纸,难掩痛色,当朝勒令大理寺两日内查明因果,直达天听。
而就在当日下午,大理寺庭前就收到一份匿名的现场完整证据链,包括人证,现场物证,凶器。
凶手也被绑缚丢在了大理寺门口,带着摁好了手印的供词。是一名大栾国的闲散游民,在大栾国犯了案子,中途出逃到景朝。
大理寺少卿开堂审案,证据完整清晰,凶手供认不讳,事实清晰无误。
此事就此结案。
皓帝感念手足之情,特赐八王爷以九章亲王之礼治丧。太常寺全程主持丧仪。
数九寒冬,凛冽的风穿过空旷的宫殿,夹杂着碎絮般的雪片,呼啸着拍在永夜宫庭院那个跪着的背影身上。
林默跪在这里,已经有一个时辰。
苏景皓始终没有传话许他起身。
“胆大包天,假传圣旨,私自调走监视八王府邸的眼卫。私自调遣八王府负责看守的御前侍卫。”
苏景皓是气极。
此事林默做的几乎滴水不漏,任何人都找不到漏洞。
下手的是大栾国的暗卫,处死的是大栾国的罪犯,人证物证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所有的口供都完美无缺。
他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事情发生以后,苏景皓能不能饶了他。
他骗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苏景皓。也不愿骗他。
冰寒的雪水刺骨的冷,一个时辰下来,渐溶的雪水早已湿透了外袍,濡湿了里衣,如刀刻一般深深没进了林默的膝盖内。
好冷。林默又冷又疼,牙齿咯吱咯吱打架。
飘飞的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迅速凝成了一片冰霜。
林默只觉得眼睛很沉。他使劲掀了掀眼皮,往寝殿内看去。
苏景皓没在御书房。八王爷离世,他伤痛难当,下了朝便在寝殿休息。
他一定很难过。
他一定需要我。
林默跪在殿外心急如焚。眼看元初也在殿外急的团团转,他对着元初招招手:“过来。”
元初弓着身子走到林默面前,俯下身来。
“你去备水,备点温软的吃食,备药,”林默补充了一句,“我的药。”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元初应声就走,林默想了想又唤住他:“帮我寻一柄戒尺过来。我在这里等。”
元初疑惑着匆匆去准备了。
不过片刻,元初就带着一柄戒尺过来了。
林默咬着牙抽着凉气从雪地里艰难的爬起来,拿着戒尺一瘸一拐进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