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2 / 2）

顾来靠着柜台，笑问，“张公子到底收了多少钱？”

何之一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掌，“这个奸商，居然收了人家五万。自己解决不了，最后只能厚颜无耻地来找我们。”

顾来也是习以为常，又问道，“那你追讨回我们的出场费了？”

“那是当然。”他一屁股坐回高脚凳，“我们三万，他两万，互不亏欠。”

顾来暗自好笑，张公子向来爱摆排场，也素来巧言善辩，偏偏碰到何之一就要吃瘪。这回也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把陈老板的事情推介到彼岸。这不是白白招了何之一的嫌弃，平白少了一大半酬金。

得不偿失。

顾来满脸是笑，转过屏风准备上楼。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挂满佛像的墙面，笑容突然从脸上消失，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一瞬，他只用了一瞬的惊愣即刻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不露丝毫痕迹地问道，“那幅绿度母呢？”

何之一头也没抬，回道，“昨天下午，被一个小姑娘请走了。”

顾来从容的脸上，划过一丝慌乱。

那画像并不是一幅普通的唐卡，它的背后掩藏着他与前世纠缠不清的溯源。他一直在等这个人，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当有缘人终是出现的时候，他心头的惶恐竟是如此强烈。

他害怕了。

默默回到二楼的佛堂，取下手上佛珠，轻柔地放在佛台前一只巨大的铜制大盘中。

盘子的中央，刻了一幅六道轮回图。

何之一也跟着上了楼，杵在佛堂外，“你这是从哪儿捡来的孤魂野鬼？”

顾来做了禁语的手势，伸手在佛台上的樟木盒里抓了一把金色香粉，洒在铜制大盘里。盘里的佛珠经过金粉的浸润，发出淡灰色的光，像一缕青烟袅袅升腾，逐渐幻化出一个小孩的人形。

小孩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正对着门外的何之一。

何之一双手合十，嘴里轻轻念了句咒语。

顾来绕着小孩右旋，唇边溢出低沉的音律，伴着梵文唱诵。

“愿知诸声即自声，愿知诸光即自光，愿知光芒自光芒，愿悟中阴之自性，愿能现前三身刹。”

那唱诵般的咒语，时而像一阵凶猛的疾呼，时而像一篇温尔轻柔的歌谣。整个佛堂里，五彩的光随着那一声声梵唱不停地交织闪烁。

顾来突然站定在小孩跟前，口中的唱诵猛然收尾，啪得一声停顿在唇齿间。

小孩魂魄的头顶现出一片强光，随着光影的舞动，魂魄缓缓融入进光里。

强光持续了良久才逐渐暗下，消失在佛堂。

顾来双手合十，取回佛珠。

何之一盯着铜制大盘，好奇地问，“去哪了？”

顾来走出佛堂，笑说，“天机不可泄露。”

何之一哼了声，“哪度来的小鬼？”

顾来倚着窗，抬头望天，“几天前，在那别墅区外的车站边，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我在新闻上见过那个男孩的样子，所以今天在车站旁的角落里见到他的时候，便认出来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在巴巴地等着妈妈来接他。”

“老狐狸，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顾来推开窗，伸手接住雨水，淡淡说道，“不知还要多久。”

何之一见他神情冷峻，问道，“师兄可是在担心那一世情债？”

顾来默不出声，何之一接着说道，“你打卦向来精准，何不算算她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现？”

顾来回头，释然笑道，“劫数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算卦并不能解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