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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路回来了,所以说,他提前留下的最终回题目,也重新生效了。

因为他中途离开过,就算F.G最终回比赛不采用他提前留下的题目,也只会让四位内审评委重新再次拟定。

不管是哪种情况,沈念的算盘都落了空。

沈念惨白着脸,额头一颗颗冷汗滴下。他抖着手,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和沈家原本要塞进去的导师勾兑好的比赛题目,是彻底用不上了。

那他这几天,不吃不喝不睡觉,反复练习着勾兑好的主题,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严路大师回归。F.G决定让内审导师们商定最终的比赛题目。至于画手的比赛,则顺延到后一天。

沉美,LISK荷,风羽一致投票,决定仍旧采用严苏之前就封存好的最终回题目。F.G官方又让他们做了规则细化,等天色都暗了,才让他们离开回去休息。

严苏喘着气走回到导师楼寝室。一天下来,他的嘴唇更白了。他从怀里掏出药瓶,摸到桌上的水杯,仰头咕咚将加大了剂量的药吞了下去。

这次他让F.G的工作人员给他换了房间。

他勉强擦了擦身,换了套厚实的睡袍,刚想躺到床上,却听见了不紧不慢地敲门声。

严苏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这个时候来找他的, 除了少年不做他想。

他特意换了房间,就是不想被时涟找到。他大哥严路的事情一直压在他心底,难受得喘不过气。

他不敢面对时涟对他的厌恶。

即使自己最后偷偷告诉了他, 但这不能改变他大哥做过的事。也不能改变,他受到过的严路的教唆。

严苏抵着嘴唇,压抑住低低的咳嗽。

他只祈祷审判会来得更晚一点, 至少等他陪着少年走完F.G, 能亲眼看他荣耀加身的那一刻。

再之后, 让他再也不出现都行。怎样都行。

他没办法出声。门外的人等了一会儿, 可能以为房间没人, 脚步声逐渐远去。

严苏这才坐在黑暗里, 眼里黯然神伤。他不敢见他,内心却渴望见到他。以前严路在, 他根本没有机会和少年独处。

或许今晚放弃了, 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 快步走到门后, 偷偷打开一条门缝。能看一眼背影也好啊。

时涟就在门后,看着严苏偷偷摸摸的举动。

他不咸不淡问, “你不是不在屋子里吗?怎么还是开了门?”

严苏猛地一下就回过头。他渴望的人,就站在他身后。他有点欣喜, 却又张张嘴, 说不出来一个字, “你没有走?”

时涟哼笑一声,“当然了。不然怎么逮住你呢。”

他从严苏身边掠过,走进了房间。

严苏怔怔看着时涟, 他心口砰砰急跳,呼吸急切。不知道是在为少年竟能在暧昧的夜晚, 出现在他私人房间里狂乱,还是在为兴师问罪害怕。

他脑子还没想清楚,身体却比头脑更快。他已经轻轻关上了门。

黑沉的屋子里,只有月光倾倒进来,把里面的一切勾勒出银色的轮廓。

时涟不紧不慢将严苏的屋子看了一圈,“为什么生病了?”

他见严苏低着头,也不着急。在房间里慢慢踱步。

严苏生活简单,这次匆匆赶来,带的东西更是少得可怜。所以时涟的目光一下就落在床边,那里有一幅被小心包裹起来的画筒。

画筒两端被封了起来,似乎还被烟熏过,底部焦黑。

时涟踱过去几步,漂亮的手指搭在了画筒的塑封上。

严苏脸色一下就变得惨白。他整个人仿佛被冷水泼了下来。

时涟当然注意到了严苏的僵硬,直接问他,“所以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时涟手指在画筒上抚弄,看着严苏道,“说吧,怎么回事。”

严苏闭了闭眼,就像身在冰渊。他以为严路的事情,已经是对他最严酷的惩罚,没想到,自己遮遮掩掩的羞耻,才是更苦的审判。

他张嘴,却挤不出来一个字。好半晌才麻木说,“那是一幅画。”

时涟面无表情,冷冷盯着严苏,“你觉得我看不出来?”

严苏只觉得屋子里已经被黑暗吞噬,他听见自己麻木的声音道,“你想看,你可以打开。”他没办法解释,他甚至只想遮住自己无耻的脸。

时涟看了严苏好半晌,却转身抛开了画筒。他走到露台,背过身好半晌才淡淡道,“严路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既然严大师不满意手里的这这幅作品,不如重新画一幅了?”

严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眼前的人斜斜倚靠在紫藤花架边,银色的月光披在他身上。白色的衬衫被他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纤细修长的颈脖。

他没有看他,侧过头抬着下巴盯着黑夜深处。风把他的头发轻轻吹动。

少年转过脸来,昳丽的眼眉在月色下,竟然好像有了两分模糊的温柔。

严苏眼神剧烈颤抖,他踉跄着后退一步。

他知道!他知道了!神明什么都知道,即便他没有看,也洞悉了一切。看透了他的狼狈,看透了他的不堪,退缩,肮脏和卑劣。

严苏喉咙哽住,费力出声,“你知道了。”

——但是祂却没有点破,没有揭开他丑陋的伤疤。

时涟淡淡道,“我不知道。”他抬起眼,慢慢看向严苏,“或者说,知不知道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什么。”

严苏无法呼吸,只能低声问,“你想要什么。”

时涟走近严苏,居高临下看着他,突然将手指搭在了男人跳动的颈动脉上。

他低下头,嫣红的嘴唇凑近男人耳边,“严苏,我想要你画我。”

严苏心脏急促跳动,全身的血液不自觉涌向颈脖。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一枚隐藏的胎记显现了出来。

他闭闭眼。终于转过身,拿出落了一层灰的画具。他知道少年在看着,知道对方已然知道了,在那之后自己就拿不起笔,画不出来,得了无法被治愈的看不见的病。

严苏摆好画架,拿起笔。他再看了一眼少年,后者依旧靠在花架上,只是这一次,他撑着下巴闭上了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这样放松,相信着他。

严苏眼底涌现出温润和湿意,他开始细细勾勒月光下诞生的少年神祇。

——他亵渎了一切,但当他此时重新拿起笔,重新勾勒出祂的第一画的时候,他就从深渊中爬了上来。

因为这一次,他得到了祂的允许,得到了神明最温柔的垂爱和谅解。

他依旧有罪,但终于不是罪无可恕。

时涟走出导师楼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他捏捏眉心,回头望了一眼,露台上依旧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想也知道,是严苏还站在露台上目送他。

严苏果然和严路一样,是他未婚夫的分-身之一。

他倒是把严路先弄走了,但严苏现在肯定是离不开的。估计他一定会等F.G结束后,才会最终离去。

就不知道季振玄回来没有。

他不希望严苏和季振玄撞上。

时涟不知道的是,拐角处停着一辆隐匿在夜色中的车,车里高大的男人正紧紧盯着他。

见时涟的身影消失在画手们住的楼栋里,季振玄才收回视线。他目光狠厉,“还没找到严路?”

管家和下属低头站在车外。季先生早就回来了,一直亲身在狠狠追查姓严的下落。

严路被谁弄走的,季先生没有追问。但管家和下属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冷汗涔涔。只怕就算他们不说,季先生应该也猜到了。

毕竟,只有小少爷有等同于他的权利,让季家的势力没办法拦他。

现在找不到严路,季先生终于紧赶慢赶到了F.G,哪知道又撞见小少爷和严路弟弟这一幕。

管家壮着胆子建议,“先生,要不您先回季宅?小少爷明天还有比赛。有什么事,等F.G比赛结束后再说也不迟。”

哪知道季振玄却跨下车,声音很冷道,“你们先回去。”

管家劝不住,只能暗暗捏了一把汗。

季振玄上了三楼,他知道他家宝贝住在哪里。毕竟这最好的地方,是他亲自重新安排的。房门的特制密码卡,一共就两张。

其中一张就在他手里。

房门悄无声息被打开。

少年毫无防备地趴在床上,露在薄毯外的一张脸精致无瑕,他微微张着淡淡的嘴唇,睡得是冷心冷肺。

他没有拉窗帘,对面的大楼原本没有住人。然而,有人特意换到了正对他窗户的房间,而他还走进了别的男人的房间。

季振玄解开风衣,丢到一旁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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