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里独行入狼口,仗义原来女娇娥(下)5(1 / 2)

杂耍班子停驻在镇上的一家大车店里。单北冷让班里的学徒把曾小川抬进店内,又打发了石得前回去。班子里的人都挤在两间大通铺里,单北冷让人在其中一间的走道深处铺了些稻草,将他安置在那里。

班里的耍木偶戏的彭木匠凑上前来,问单北冷道,“班主,你不是去买人了吗?怎的弄了个半死不活的人来?”

“这小子不要钱”,单北冷略有些得意的说道,“那安五送给我了。我看这小子命大的很,铁定死不了。费神仙呢?费神仙在哪里?”

费神仙是班子里玩角色扮演的,主要扮演各种动物或神仙,当然神仙居多。他常常要给自己化妆,平常也捣鼓些胶水药膏,对跌打损伤也懂一点。听到班主唤他,忙拨开身前看热闹的人,挤进去冲着单北冷哈腰道,“班主,我在呢。”

“看他血止了没有?给他洗洗上点药。”

费神仙应下。找了两个班里的学徒,帮着给曾小川清洗包扎上药。

“若他醒了,给他吃点东西。其他人都干自己的活去,干完了睡觉。晚上起夜的时候小心点,别踩着这小子”,单北冷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房门,喊了小二准备洗脚水,噔噔噔的上了二楼,走向他的房间。天色已黑,平常这个时候,也该洗洗脚就上床了。

“爹爹”,旁边房间里突然窜出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来,怀里抱着个土黄色的小狗,问道,“你买到人啦?在楼下吗?”

“嗯,没花钱,哈哈”,单北冷摸摸女孩的丸子头,笑着说,“那小子不太听话,被卖主打得血刺呼啦的,你莫去,莫吓着你。”

“我去看看”,女孩蹦跳着下了楼。单北冷摇摇头,由得她去了。既是江湖儿女,这点见见血的小场面总该受得了。

女孩来到楼下的通铺房中,房中诸多老少爷们正要上床,有的已脱得赤条条。女孩红了脸,怒道,“天又不热,干嘛都脱光了?柱子,说你呢!”

“可是我热啊!”柱子傻傻的回道。众人一阵哄笑。费神仙让柱子赶紧钻被窝,别再露丑,又问女孩道,“小玲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

“我来看看新人,”女孩背着手,踱到曾小川面前,问道,“就是他呀?怎么被人打成这样?怪可怜的!请大夫看过没有?”

费神仙摇头道,“你爹的意思,是不想在他身上花钱,就拿我们平常的跌打伤药治治看。”女孩皱眉道,“若不请大夫,他会死吗?”费神仙答道,“看这样子,不好说。请了大夫,也未必能活下来。”

女孩便指使费神仙道,“费爷爷,你去请大夫,现在就去。”费神仙犹豫道,“这个...我去请示一下班主。”

女孩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串铜板来,递给费神仙说道,“人命关天,你快些去吧。我爹那里我自去说。”费神仙接了铜钱,想了想,便出了车店,往镇里的仁泰堂而去。到了地方,医馆已经上了门板,费神仙用力敲了一阵,听得里面传来声音道,“今日已毕,贵客请明日再来。”费神仙只是不理,继续敲门。

馆主被敲的心烦意乱,披衣起身,开门正要喝斥,费神仙一步上前,抓着馆主的衣袖道,“王大夫莫恼,小人给你赔礼了。如今人命关天,且随小人去一趟吧?”

那王大夫心里便是咯噔一下。他认得是镇上新来的杂耍班的人,今早刚死了一个,患的热疾,还是他看的。怎的又要有人死?莫不是时疫?这镇上传开了可谁也躲不了。心里着急,便回屋拿了药箱随费神仙匆匆而去。

到达大车店时,正看见班主在楼下大厅里训斥他女儿,小女孩被训的眼泪汪汪,却是倔强的嘟着嘴,不肯认错。单北冷见到大夫来了,挤出一丝笑容道,“王大夫来了?深夜叨扰,真是不好意思。还请王大夫恕罪。”

王大夫摆摆手,“既然人命关天,还客套什么?人在哪里?”费神仙急引着他去了那间大通铺。

大通铺的房间一进去就是一股酸臭汗味扑面而来,王大夫皱皱眉,见走道的稻草席上躺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血迹斑斑,脸都被打得变形了,嘴角不自然的歪斜着。王大夫先是松了口气,是外伤不是时疫,这便好。再看少年的伤势真是触目惊心,转回头瞪了单北冷一眼,心道,“真是作孽啊,对一个半大的小儿下如此狠手。”

单北冷被王大夫瞪得颇为尴尬,心道又不是我做下的事情,随即找话问道,“王大夫,这伤可能痊愈?要花费多少?”

“他肋骨断了两根,这也罢了。下颚骨也折了,要一一正骨包扎,长好之前还不能动,不能吃饭,难啊难!”王大夫捋着胡须,又补充道,“若是能吃喝,药倒是其次。”

“那便是活不了啦?”单北冷失望道。

“听天由命吧”,王大夫从药箱里取出纸笔,挥手写下药方,递给单北冷道,“你们谁去抓一下药?”接着从药箱里取出柳枝,比划着曾小川的脸的大小,截成几节,小心摸索着曾小川的下巴给复位绑上固定住,又同样摸索着将曾小川肋骨复位用木板固定上。

单北冷细看手中药方,竟有人参、鹿茸、羚羊角粉、铁皮石斛等药材,登时气急败坏,见王大夫忙着,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待他动作停了,忙问道,“这方子里怎的有这么多名贵药材?这可吃不起。”

“这都是补血益气的。他吃不了饭,身体虚弱,得靠药撑着。你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药吃不起?”王大夫冷笑道,“用米汤吊着也行,加点骨头汤,死不死看命吧。”说着把手一伸,“这诊金嘛,承惠一两”。

单北冷刚要辩解不是自己打伤的少年,闻言直欲跳脚,“你不是都三百文的吗?”

“坐堂与出诊能一样吗?”王大夫翻着白眼。

单北冷无奈交了诊费,大呼亏了亏了。

...

次日曾小川浑浑噩噩中醒来,感觉嘴里正有一丝丝液体流入,苦涩之中带着点甜味。曾小川睁眼,见有个十一二岁头梳双髻的清秀女孩正一手捧着个碗,一手举着个勺子往自己嘴里送。女孩看他睁眼,喜道,“你醒啦?大毛一点耐心都没有,喂了你几下没喂进去就不干了。还得是我。”

曾小川便想说话询问,忽觉自己嘴巴有异,似乎动不了,只要稍微想动就疼痛异常。而且嘴里似乎有异物。曾小川用舌头感觉了一下,空心的环状物体,像是个...嗯...戒指?

是佩斯托亚的那个储物戒?戒指没给石得前搜到,自己隐约似乎记得。那就是了,怎么会在嘴里?

曾小川百思不得其解时,女孩仍在旁边絮叨,“你下巴被打碎了,不能说话不能吃东西呢。得一点点的喂你药和米汤。可费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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