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里独行入狼口,仗义原来女娇娥(上)4(1 / 2)

曾小川到达江口镇时,大队的军兵正出城往河的上游而去,应是已发现了赵府尹和那位副军使的尸体。曾小川迅速赶去码头,寻了一艘去长江下游的货船,谈好了价钱,便登船等待出发。

曾小川知道虽然没人会认得自己,也不会有人将自己与河上凶案联系在一起,但是却经不起盘查。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既无路引,藤箱里又有一些西洋物件,委实惹人怀疑。

这艘船是去往江宁的运送牛皮猪鬃的货船。这类长途货船通常都会有几间夹带人的客舱。此时曾小川所处的客舱有两张床,却还只他一个人。

曾小川将藤箱打开,里面的物事都用油布包的结结实实的。曾小川一一打开,最底下放着一本圣经,还有一本棕色蒙皮的笔记本,笔记本里夹着一封信。另有两只鹅毛笔,一卷绷带,几瓶不知什么用途的粉末,以及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个针线包。

曾小川打开信,共两页纸。一张是拉丁文,曾小川看不懂。一张却是汉字,写了携带这封信的顺国少年是耶稣会士佩斯托亚·卡尔多索招收的学生,请给予方便云云。文末附上了到上海后与耶稣会的联系方式。

曾小川将信收在怀里。然后在针线包里找出一根稍粗的细绳,将戒指和玉佩串好,挂在脖子上塞进衣领里。无论是将戒指戴在手上还是将玉佩挂在腰间都太过打眼,只怕会惹来贼惦记。再说,这玉佩温润晶莹,一看就是高级货,与自己的补丁装也太不协调。

曾小川打开圣经,里面全是拉丁文。曾小川又打开那本笔记本细看。里面倒是有些汉字,夹杂着拉丁文。曾小川读了一会,似乎都是圣经里的内容,便合上放回藤箱。

等了许久,船仍未开,曾小川焦急起来。此时舱门吱的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花白头发的老者,另一个是身形健壮的青年。那青年肩上一条扁担挑着两个硕大的麻袋行李,只是舱门狭小,他便把扁担放下,手提着行李硬挤了进来。

曾小川看那行李都被挤得变形了,青年却毫不在意,也不知道装的什么。那老者见舱里已有人,冲曾小川拱了拱手,便在剩余的那张床板上坐下。青年将行李堆在一起,也在那床板上坐下。此时狭小的船舱除了两张床和那两人的行李外,便只剩狭窄的过道可以立足了。

老者又拱手道,“小老儿李进财,这是我儿李智豪。萍水相逢,敢问小哥名姓。”

曾小川回道,“在下曾小川,见过老丈。”

李进财疑惑的问道,“曾小哥就一个人吗,怎不见你家大人?”

“那倒不是,”曾小川掩饰道,“我家主人性喜独居,便打发我在此,他在另外的舱中。”他在刚才和船主还价中,已打听出船上还有单人舱,只是已租了出去。此时胡乱应付一下,总胜过让人轻易探了底细,产生歹意。

“哦”,李进财点头道,“小老儿常年在这江上贩些货物,此次贩些云贵的烟草去江宁。不知小哥和贵主人是去哪里?”

曾小川见这船迟迟不开,这李进财却打听来打听去的,心下烦躁,不客气的说道,“主人吩咐过,让我们这些下人都管好自己的嘴。”

李进财讪讪笑道,“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几人皆不再言语。过了好一会儿,船身震动,似是出发了。曾小川暗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跨出舱门来到甲板上。

晨光透过天际,洒向了浩荡的江面。清晨的码头开始忙碌了起来,各种客船、货船、渔船开始升起风帆,晨风吹的帆布猎猎作响。码头的街道和巷道也逐渐热闹起来,商贩和小贩们开始摆摊,售卖着早点和各种货物。水手和苦力们排着队在船与岸中上下穿梭。

曾小川所乘的货船逐渐远离,码头的嘈杂声慢慢远去,只余咆哮的江涛拍打着船舷。

曾小川静下心来,总算可以好好琢磨一下自己今后的道路,还有这诡异的世界。汉字,文天祥的正气歌,一样的风俗地理人情,这只怕是蓝星的平行世界。只是历史在某个地方拐了个弯,比如一片石,因此便有了个大顺朝。这都没问题,逻辑上说得通。但是,什么法相阳神,什么血气狼烟,这浓浓的玄幻风是什么鬼?外星人的游戏?神明的恶作剧?

自己前世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从小到大曾小川回忆了无数遍。三十二岁死于癌症,在医院的病床上去世,晚期的病痛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有什么异常吗?没有。没有被外星人绑架,也没有神灵的召唤。一闭眼、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确切的说沈翠兰的肚子里。在胎中和襁褓中偶尔清醒的过了浑浑噩噩的一段时间后,理清了前世今生。

其间并没有选择角色,起名捏脸的记忆,想来不会是什么元宇宙。不过,也许记忆有问题呢?那只可能是胎中和襁褓中这段时间了。

曾小川想的烦躁,不过作为心理上的成年人,该放下就放下,想不通就不去想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顺利到达上海,托庇于洋人。然后凭借前世的见识,赚钱赚名声。还有,超凡。入了超凡是不是就能飞檐走壁?是不是就能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哪个华夏男人没有武侠梦,曾小川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好像也不怎么样啊,这么原始的燧发枪一枪就死。也是,要是真有飞天入地、翻江倒海之能,举着锦衣卫腰牌喊喊你有科学我有神功,洋鬼子怎么也打不进来。不过说起来,老佩斯托亚还是很厉害的。除了骑士,洋鬼子是不是还有法师和吸血鬼?要真是这样,这世界真是握了个大草。

入了超凡是不是就成了长生种?也不知道老佩斯托亚多少岁了。

曾小川收束了一下发散的思维。无论怎样,超凡是肯定要入的。前世怎么也是人民的一员、社会的主人翁,在这个世界绝不能做二等人。所以在洋人那立住脚后就要想办法打探超凡之路,必要的时候可以拿神父给的储物戒指做为敲门砖。

计划既定,曾小川精神为之一振。

回到舱里,曾小川扫了自己的行李一眼。那藤箱仍在原位,似乎没有人动过。看来同舱两人还算是正经人。曾小川也不敢大意,银钱都贴身藏着,大概有十多两,主要是从姓赵的身上搜来的。晚上睡觉则枕着藤箱。

船上无事,曾小川闲着便在甲板上看江景。两岸时有山岭蜿蜒起伏,有时是荒芜的岩石山峰,有时则是郁郁葱葱的丛林林木,从山脚延伸到山顶,遥遥相对。沿途经过的田野里,稻田里的秋茬残稻黄叶飘落,风吹过来,耳边唯有叶簌簌的响声。有时候还会看到几处荒草丛生的田地,耕作已经停止,或许是因为地力透支或者是战乱所致。

江面上的风声啸急,波浪拍打船舷,传来一阵阵潺潺的声音。江面上时而出现几只飞鸟,快速地掠过水面,又迅速消失在天空中。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在江边撒网捕渔的渔民,也有的手握长竿,坐在简陋的小船上,专注的等待着鱼儿的上钩。

江上偶有放木排下来的,此时货船上的水手都会紧张起来,观察木排的速度航向。若是渐渐接近,货船便会靠边等待大排通过再行。曾小川听水手说那是贩木的徽商将川贵的树木贩往江南一带,在芜湖便有巨大的堆放木排的木滩。

此时风向不顺,船行甚慢,两岸景色半天不变,看久了却是枯燥的很。曾小川却是不以为意,待在舱里也是闷的很。而且那李进财烟瘾甚大,常常叼着烟斗,从那麻袋里抓一撮烟草点着了吞云吐雾。曾小川是受不了这烟味的。

货船白日行船,晚上停靠岸边。好在长江上来往船只甚多,一路有的是可停靠的镇子。船上不许随意生火,船员都是去镇上弄些吃食。乘客无事是不应下船的,船主怕影响行程或担了其他干系。曾小川上船时交了九十文的伙食费,便可让船员早晚给他送餐,吃的与船员一样,不过是些粗粮馒头与咸菜豆芽之类。当然如果加够银钱,长江上的新鲜鱼脍也能送来。

同舱的两人则似乎是准备了干粮,从未在船员手里买过吃食。这一日傍晚停船,所停之城镇颇为繁华,两人吵着要下船去逛逛。船员请示了船主,便放了他们下去。

只两盏茶工夫,听得外面喧嚣起来。曾小川刚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舱门猛的被撞开,两个大汉冲了进来,将他按倒在床上捆了个严严实实。曾小川刚欲呼叫,嘴里就被塞了个布头堵的严严实实。

两个大汉一人在前,一人拖着曾小川出了船舱。当先的大汉嚷嚷道,“这个小子是镇上安五爷家的逃奴,逃便逃了,居然还有胆折回来。回去看老爷不扒了你的皮?”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