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攻守之势（1 / 2）
嗒。
嗒。
脚步声在浓雾里回响。
借着怀表散发出的微弱光芒，阿莱塔跟在赛伦身后。
四下无声，世界似乎除了两人以外别无活物，脚下的路像是没有尽头。
太安静了，但并非是沉寂。
有什么东西在周围流动……活泼地？错杂地？
如深海中的暗流。
感觉有点……熟悉。
如果赛伦回头，他会发现少女此时的目光，不是紧张，也不是恐惧，而是几乎与这个领域融为一体的……
虚无。
但很快，那种缥缈消失了，知性重新回到她的眼里。
阿莱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驱散那莫名其妙的恍惚，开口道：
“我们在雾里走了这么久，为什么我不觉得冷呢？”
闻言，前面的男孩看了看怀表，
“实际上我们才走了五分钟，阿莱塔小姐。这个领域里的时空是混乱的，你最好跟紧我，不要靠近那些雾气。
“否则……”
他转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你不会想知道走丢的后果的。”
“……”吓唬谁呢，小心眼的家伙。
少女也扬起笑容回应，
“跟着呢，你们阵仗搞这么大，没问题吗？”
这里可是学校地界，这种程度的搞事难道不会被发现吗？拜托了，赶紧来个人发现发现吧！
“奉劝你不要抱有无意义的期待，女神的领域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进入的。不过——”
赛伦的笑意加深了，嘲讽的语调换成了那种浮于表面的尊敬，
“阿莱塔阁下是女神大人钟意的救世主。所以，哪怕您挣扎的再难看，吾等对您的敬意也不会改变。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我会知无不言，如实回答。”
怀表晃动，金属质地的反光一瞬间闪到阿莱塔的眼睛，像是怀表主人嘲弄的一睹。
少女礼节性的笑意纹丝不动。
哪怕她心里乱糟糟的，堪比被猫咪摧残过的毛线团。
女神的领域是怎么回事？女神真的存在吗？和广场上那个是同一个吗？你又是怎么做到“领域”展开的，请神上身吗？
救世主又是怎么回事？合着我穿越难道有阴谋？说着敬意还这么阴阳怪气，意思是非要赶鸭子上架让我当这个救世主？比起敬意更像是临终关怀吧！好可怕……
赛伦的声音落下许久，阿莱塔都没有说话。
他心情颇好地在前面走着，步履轻快，心想这位“救世主”还真是废物，才几句话就被吓到了。
直到少女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的上司吩咐你的原话，应该不是刚刚那样吧？”
那声音也如雾气般轻柔，却如薄薄的刃，划开了男孩脸上的笑容假面。
赛伦的脚步停住了。
“怎么，阿莱塔觉得……我没有说出那些话的觉悟吗？”
再一次转身看向阿莱塔的男孩，仍然是优雅微笑的模样。
他们目光相抵。
无形的压力在对视之中蔓延。
阿莱塔随手挥散不知何时聚集到她身前的雾气，朝着赛伦手中的光源更靠近了一点。
“很明显哦。”
少女轻声细语地道，“你不知道吗？哪怕用喜欢的语气进行了再加工，但是你说违心话时的模样，真的很假诶。”
随着距离的缩短，男孩神情里的冰冷愈发明晰。
少女似乎有点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怎么这个表情，刚刚不是还说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既然你的上司都这么吩咐了，就没有介意的必要吧。
“比起这个，请问能先给我解释一下，这个领域是怎么形成的吗？
“——赛伦。”
＊
赛伦事后曾无数次暗恨自己当时反应不当，从那时起就失去了谈话的主动权，以至于一步错便步步错，导致了那次计划的彻底失败。
但那时候的他可没有时间后悔，因为就在两人驻足对峙之时，雾涌上来了。
“你有没有觉得……”
阿莱塔指了指怀表，“它照亮的范围似乎变小了。”
他们只是停了一会儿而已，周围的雾气却好像更浓了些。
原本怀表散发的光芒能照亮不少地方，此时却像是迫于雾气的威势，收敛了自己的范围。
赛伦也发现了这点，表情更是冷了几分，他忽然粗暴地攥住少女的手腕，握紧怀表开始奔跑，
“都是你干的好事！敢拖后腿就把你扔在这！听到了没有！”
即使早有准备，阿莱塔还是被他拽得差点摔倒，乍一听他的指责，怒气值更是蹭蹭往上涨，
“什么叫我干的好事！我可什么都没干！倒是你这人，有本事搞出这个领域但没本事控制，真是没用！”
“闭嘴，你这无知的废物！”
“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不早做准备？现在还只能逃跑，你才是没用的废物！”
“你再多嘴我就把你丢在这自生自灭！”
“哟嚯～你丢啊，我看你们的计划少了我这个救世主还怎么进行！”
“捧你两句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啦？自己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就知道你是个装模作样鬼话连篇的家伙！——到底还有多久能到？”
“哼，你果然是全方位的废物——应该快到了，就算你跑不动我也不会背你的，你爬也得自己爬着走！”
“呸！谁要你背！”
他们大雾中一边狂奔一边互相嘲讽，阿莱塔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怎么回事？我感觉雾在追我们啊！”
何止是追的程度，前后左右的雾气都向他们聚拢，堪称围剿！
赛伦冷笑，
“你刚刚碰了雾气是吧？它们追的是你！这是女神的力量形成的领域……看起来女神还真是偏爱你，想把你一直留在这呢！”
阿莱塔一呆，琢磨了一下，心说这这这可真离谱！
“……刚刚那雾气都快糊我脸上了，不是我想不碰就能不碰的！说到底都是因为你忽然停下来，所以雾才能聚到我旁边的！”
“不要再狡辩了！省点力气吧，废物救世主！”
知道造成这局面的是自己，再结合小木屋里的危机，想到两次问题都是她自己作死，少女恹恹地闭嘴了。
可又跑了几步，怀表的光愈发收拢，前路几乎已经看不清了。
赛伦眉头紧蹙。
这时候，他感觉到少女反过来拽了拽他的袖子，
“你别拽着我了……自己走吧。”
赛伦头也不回地道：“你想现在就死吗？白痴！”
意思是她早死晚死都得死，但绝不能现在死，否则就会达不到他目的是吧。
“……”
死。
就算曾经与其擦肩而过，听到这个词的第一反应仍然是茫然，因为感觉太过遥远到有些敬畏，甚至无法轻易地将其说出口。
……如果真的走不出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要拖着这家伙一起死吗？毕竟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但即使想到这个份上，还是完全没有自己似乎快死了的真实感，反而更像是入戏太深的戏外人……如果现在来采访一下她对此的感想，也只能说“哇真的吗好意外啊我还没准备好呢”了吧。
少女思索着，同时语气讽刺地回敬：
“……你还真是敬业啊，比起小命，难道任务更优先吗？”
也不等赛伦回应，她便继续说道，
“那就想想办法好了……出现这种特殊情况，你能联系同伴来接应吗？”
“——不能！”
“你的人缘真是差劲……解释一下，这个领域是怎么形成的，能取消吗？能控制吗？那个怀表在里面起什么作用？”
“什么人缘不人缘的！这领域是使用乌比安之环的副作用，没有人能干涉，里面隔绝任何信号，只能靠与女神宝物有连接的媒介来指明方向。”
赛伦烦躁地勉强地辨别着方向，但光芒与雾气此消彼长，渐渐越来越看不清去路了。
他回头看了少女一眼，手劲开始松懈，心想这次可能真的无法完成任务了。
阿莱塔说：“那个乌比安之环……在外联部的别馆吗？那是你的目的地？”
“是又怎样？”
“把怀表给我。”
“给你？给你你也没法用，想要就来抢——”
赛伦嘲讽的嘴角上扬到一半，忽然明白到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