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疯子与残神（2 / 2）
姜云明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好一会，他闷闷地说：“我是人，活人。”
当然，风根本就没信这话。
姜云明也没办法让她相信此刻半个身子已经是白骨的自己还是人。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风背着他走到葬月河边，她背上的三根石矛硌得姜云明觉得自己骨头断了好几根。
看着那条黑透的河，姜云明问道：“这就是所谓的葬月河？你捞我出来的地方？”
“我是从葬月河下游捞的你，我还以为是条大肥鱼呢，没想到是个不能吃的人。”
“这是葬月河的上游方位，残神就在附近不远处。”
风兴致勃勃，一提到残神，她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先前他以为不远就是片刻，没想到这都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看到那所谓的残神。
这疯子是不是对路程什么的没有多少概念？
姜云明沉默片刻后问：“那残神是何物？有多厉害？”
“村子里的人都喊它残神，也就比我厉害一点吧。”风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激动起来，“等下我把它给端了，就是我比它厉害了！”
姜云明：“……”
葬月河上面飘来的气息带着阵阵腐败恶臭，也不知道河里的鱼怎么会这种水里存活。
不知道为什么这附近弥漫的气息，总是给他一种窒息的感觉。
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越靠近那残神的地区，他的感知便越受阻。
当走到真正的残神地盘时，姜云明彻底愣住了。
那是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挂满了人的尸骨，随处可见残破的肉块被丢弃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压抑窒息的感觉在悄然中蔓延。
这是什么地方？
那些人遭遇了什么变成这般模样？
姜云明不敢去想这个答案，他莫名的害怕，为什么这个世道会变成这般模样。
“异乡人你等下要是怕了，那就老老实实在地上躺好，等我把那家伙捅死，我就带你回村当祭品。”
这时，风抽出一把石矛，挑开路上挡路的白骨，踢开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碎肉，毫无畏惧，继续向前。
“是残神做的吗？”姜云明问。
风不解道：“做什么？”
“吃人。”姜云明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的畏惧已经消失了。
“残神不吃人，那它吃什么？”风反倒是觉得姜云明这话问的很奇怪，“这没什么好稀奇的，你们那没有吗？”
姜云明沉默，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吃人的妖怪，更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
“这残神很烦人，我前阵子走错路，路过这一片地方，它竟然瞪我一眼。”风哼了哼，“真是可恶，我今天一定要捅死它！”
姜云明：“……”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没入门的徒弟比那位残神还凶残？
随着两人不断深入灌木丛，姜云明发现脚底下的泥都是掺着人骨的。越往前走，地底下的骨肉越多，多到了风都懒得挑开的地步。
忽的，姜云明感知到一股凛冽杀意，夹带着涛然血腥，在短短的一瞬间锁定了两人的位置。
一声长啸突然传开，声波将四周的白骨尽数震破。
这在针对我？
姜云明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好像骨头又裂了不少。
可恶，真成白骨精了吗？
这时，风竟然大喝一声，“老东西你怕了吗！还不快给我现身，我今天一定捅死你！”
逆天，这疯子竟然还在挑衅。
刚刚那一声长啸，他已经感知到了那残神的大概实力，大抵在启灵境中期范围，这根本不是凡人能够对抗的。
这就是她所说的只比她厉害一点点？
姜云明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个徒弟气死。
“异乡人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我不一定顾得上你。”风小心翼翼把他放下来，还问一句，“不是说白骨精的骨头可以恢复吗？”
姜云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呼啸而来，庞大的身影自天空俯冲而来。
这一刻，姜云明算是看清了那位所谓的残神。
它形似虎，九丈身长，三目六耳，生有六翼，可展翼升空，肉眼可见的实力不俗。
此刻，残神叼着半凉的口粮，咯吱咯吱嚼着，赤色的竖瞳盯着风，“先前放你走，不过是看你没几两肉，影响我胃口。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你一个凡人吗？”
看着那被残神嚼得模糊的血肉，姜云明神情恍惚，他早已料到了事实，可为什么亲眼看到还是会如此难受。
混蛋，那都是人啊！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它怎么能！怎么能当做口粮！
“你都做了什么！”姜云明双目赤红，低吼一声。
那位高高在上的残神这才留意到还有另一只小蚂蚱，它冷笑，“将死之人，残破之躯，也配挑衅神灵？”
说着，它背后六翼一展，掀起六道飓风朝底下的两人呼啸而去。
“今天的下酒菜就是你们俩了！”残神低吼一声，它挥出利爪，凝结出数十道风刃连同那六道飓风，席卷下方的灌木丛。
一时间，断肢残骸飞舞。
风速度极快，精准地避开了每一道风刃。她看到姜云明被大风刮的差点散架，跑过去又把他背在身后，“你好像越来越轻了，掉了半身骨头吗？”
姜云明出奇的没有理会风的胡言乱语，他凝视着天空中那道血色身影，寒声道：“它不配称神！”
风微微一愣。
“它有何弱点？”姜云明问。
风困惑：“什么叫弱点？”
姜云明气急败坏：“这堪比启灵中期巅峰的邪物没有弱点，你一个凡人还敢来挑衅它，你疯了吗？你当真没有一点准备？”
如今他毫无准备，想解决这邪物，必须得走捷径。
他只有一击之力，必须要确保能一击致命。
“没打过怎么会知道我打不过？”风笑得猖狂，“我从来不需要准备，打便是了！”
姜云明深吸一口气，“你可真是个疯子。”
“我没说不是啊。”风大笑几声，她寻了个大的灌木把姜云明放下，又递了把石矛给他，
“你自己看着办吧，那丑东西在天上等我呢，我得去捅它伤口。”风随口一句。
姜云明眸子一眯，“它有伤？”
“听说河对岸的神灵拿刀伤了它的背部，伤势极重，根本不可能愈合。”
风说完便提着石矛，迎着那呼啸而来的飓风，她挥动石矛，竟是与那飓风擦肩而过，仅差分毫就会被那飓风搅成肉块。
姜云明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仅是凡人的风竟然游走在飓风与风刃之间，一步一步靠近那残神的下方。
他看的很清楚，那疯子竟然靠纯粹的速度，没有丝毫的技巧，就这样硬生生莽了过去。
她几乎做到了凡人的极限！
邪门了，这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这也太疯了！
而就在风奇迹般靠莽力与残神死斗的时候，姜云明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忍着剧痛，死死抓住灌木的枝干，屈膝半跪着，勉勉强强撑起身子。
在重伤之下，岁月之力的影响在悄然中加剧了。
此刻，他半边脸正在逐渐露出白骨，披散的长发早已枯白。
他像是一个从坟里爬出来的半截枯骨，勉勉强强挂上一丝人的皮肉！
他那早已是白骨的五指在那沾满血肉的紫土上，一遍又一遍刻画着符篆；已然是空洞的右眼中神芒闪烁。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最妥善的时机，发起他仅有的一击之力。
他相信那疯子会给他创造出那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