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个条件(2 / 2)
“按说你家这小子,才八岁,去了我们三山门能做得什么事?莫说是书文记账、与人拼斗,就是跑腿当差,也是不够格的。”
听到这里,陈父不仅没有什么沮丧的意思,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希冀。以他的经验哪能听不出,对方既然如此说,想来此事八成是有转机,就看对方怎么说接下来的“但是”二字了。
“但是既然是刘师兄举荐,我倒也不好推辞,不然倒显得师兄刚去不远,我等就不服他管束了。不过要是让这小子连试炼都不闯,直接去三山门吃白食,也是不可能的。但要是让这小子去闯试炼关,就算走了天大的好运,闯过去了,也非脱掉一层皮、去掉半条命不可。”
“这样,一年,我把这小子带去三山门的外门,就做个见习弟子。给他一年的时间,如果这小子能把这一本书上的字全部认完……”
说着,男子扬起一只手挥了挥,在一旁的村长大致能看到,书封面上有“武林初考”四个字。
“……能在这一年内举起外门弟子练功用的石锁,能学会外门弟子都掌握了的简单拳法,就说明这小子的确是一块闯荡江湖的材料,我就遵从师兄的引荐,把这小子转成外门弟子。”
“不过,如果这三个条件中有任何一个没有达成,我三山门都不会破格接纳这小子。到时候该经历的入门试炼,这小子照样一个都不能少,否则就只能被赶下山门了。”
果然没有出乎陈父的意料,男子的确答应将陈希带入三山门,可是这条件却让陈父有些头疼。
说起来,因为经常做活的原因,陈希虽然年龄不大,体型也算不上多壮,但好歹是一身精条条的腱子肉,想来举一举石锁应该不成问题。至于什么拳法,既然对方说了是给外门弟子准备的,再加上地里的庄稼汉大多都会一点把式,想来练个一年也能入门。
只是这读书……
想到这里,陈父有一点头疼了。
在平头洼,读书可是个稀罕事,以至于整个洼子里几乎没什么读书人。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连给自己儿子起个响亮点的名字,都需要去请村里唯一的秀才了。
至于私塾之类的东西,那更是只在城里人的口中听过。
有些焦虑地看了马车上男子手中的书本一眼,陈父心中暗自琢磨了起来。
自从上次驱邪成功后,自家这小子在这两年的确突然变聪明了许多,可是要是说能不能认字,陈父还是有些怀疑。
不过如果不答应下来,眼前这个天大的机会恐怕就真要错过去了。据那位已故的“刘堂主”的说法,三山门的弟子,哪怕只是外门弟子,一个月也有好几钱的月银。
想到这里,陈父一抬眼,正要说些什么,然而一直呆立在一旁的陈希确实突然开口了:
“我愿意去。”
说完后,陈希似乎觉得有些遗漏,于是又重新加上一个敬语,重复了一遍:
“大人,我愿意去。如果一年后我不能达到标准,就愿意自动退出。”
听到这番发言,男子低头看了陈希一眼。这小子刚才一副呆木头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块烂木头的,没想到似乎还有些主张。
是刘师兄的交代吗?
灰袍男子脸上毫无表情,双目却在陈希身上飞快地上下扫了一遍,随后也不理他,而是看向了陈父。
而陈希说完这番话后,就有些紧张地盯住了灰袍男子。
虽然年龄不大,但陈希也曾经随父亲进城卖一些稻米谷麦,自然知道这城里的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
虽然从小到大都是在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但如果有一丝机会,能让自己多遇到一些新鲜的事情,陈希自然也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
而且更重要的是,就在刚才男子掏出那本书的时候,陈希心中突然跳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这次自己没能把握住机会,以后再想过上像城里人那样的日子,恐怕就是千难万难了。
见到自己家的三牛都如此说了,本来还在有些迟疑的陈父终于也是下定了决心。这么好的机会从天上掉到眼前,如果不抓住,那可就太可惜了。
至于付出什么代价,无非就是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面,自己下田打谷就没什么帮手了。不过如果自家的三儿子真的走了运,进到三山门,成为什么“外门弟子”,那就是赚大发了。
要知道,自己老陈家之所以在平头洼能有一些地位、多分一些田地,在外面见了世面的大女儿和二儿子可谓是功不可没。如果三儿子能进到像三山门这样的江湖门派,那老陈家在平头洼的名望几乎就能直逼村长了。
想到这里,陈父也猛然一顿脚,对着灰袍男子做了个大揖:
“那三……我儿就拜托大侠了!”
在一旁的村长听到这里,嘴角不由得有些撇动。
这个陈家这几年果然是发达起来了,连“犬子”都不会说的人,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居然都能够出去见了世面,如今三儿子更是不知被三山门里的什么大人物看上了。
难道真是老陈家祖上的阴德?
灰袍男子对陈父土里土气的话语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把马车掀起的门帘往下一放,随后就在车厢中闷声闷气地说道:
“过了午时就走,你们还有什么要交待的趁早了账。”
听到这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的陈父自然是将陈希带回了自家的房子里,随后和陈母一同唠唠叨叨地叮嘱了许多。
而在马车的车厢中,灰袍男子正一边整理着一个包裹,一边和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更瘦削一些的蓝袍青年笑道:
“如果不是师弟提醒,我还真忘了这茬。这下好了,把这小子弄过去,刘寅东的那些心腹手下就没有借此事发作的理由了。”
见到男子如此说,蓝袍青年皱了皱眉,随后慢慢道:“师兄慎言,你我师兄弟之间自然没什么避讳的,但在外人面前,尤其是这小子和派中的一些人面前,还是要以‘师兄’称呼刘堂主。”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师弟也无需把这小子放在心上,”听到这里,男子把自己身上穿着的灰色长袍撩了两下,随后笑道,“我刚才看了这小子,没什么底子,不见得就能成得了正式的外门弟子。就算他真的成了又能怎样?”
说着,他冷笑了两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刘寅东手下别说外门弟子了,就算是内门弟子也不算少。如今他一死,这些内门弟子最终不还是只能树倒猢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