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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奔波,一直很痛苦。但他也只是觉得不解,只是想查清真相,揭穿恶人的假面。
可他现在却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这种感觉告诉他,他好像是被所有人联合在一起背叛了。
时十安觉得眼眶发热濡湿,控制不住地想要落泪,被他硬生生忍住。
他想不通,人做一件事都是该有目的有动机的。这些人,这些人背叛他究竟是想从中得到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帮你瞒了。”周一一副大义凛然要惩治恶人的样子,伸手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沓报告单。
时十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摸了自己怀中的报告单,还在,那周一手里的...
周一把那沓报告单递给时卫国:“他今天来这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继续拿假的报告单欺骗你们。真正的报告单在我这里,而他那的,是他跑了数个医院得到报告模板之后伪造出来的。为了让你们继续相信他才是时家的儿子,他真的是煞费苦心。”
时卫国握着那沓报告单,目光很是冷漠,随后一抬手直接将那几张纸撒了出去,数张报告单在空中飞起又飘落。
时卫国声音淡淡的开口:“不用再看了,这些日子,不知道测过多少次看过多少次了,结果...我们早就清楚了。”他转头看向时十安,这一次,眼中再也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无尽的冷漠:“你这又是何必呢,非得闹的所有人都下不来台,非得闹到人尽皆知是吗!”
时卫国怒吼了一声,吼完,看着时十安那张他从前恨不得揉进骨血里去疼爱的脸,心里全是酸楚。本以为这小子从前爱胡闹只是长大了任性,现在想想,怕是早就跟秦时易商量好,奔着把他气得心脏病发作猝死去的。
“你走吧,别让我赶你。”
时十安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们这一出的目的。这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去坐实秦越是时家亲子的身份,然而事实真的如此?
究竟谁才是时家真正的儿子?时十安自己都有些怀疑了。他们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篡改每一次的鉴定结果吗,这个世界真的能荒谬到让指鹿为马成功?
时十安的身子有些晃,甚至在原地无法站稳。他要离开这吗,离开这,又能去哪,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忽然,一阵强烈的耳鸣声如同一只冷箭迸射而来,击碎了他脑中所有纷杂的念头。取而代之的是时十安并不陌生的那种行为脱离控制,理智被完全束缚湮灭,整个人变成提线木偶的失控感。
怎...怎么回事...
他听到自己开始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指着身前的众人破口大骂,极尽恶毒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像刀子一样刺向他曾经最珍视的家人与朋友。
他听到自己说:“我不是时家的儿子又怎么样,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我的,秦越他配吗!他配得到这些吗?”
不...别说这些...为什么要这么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
时十安歇斯底里地大吼,而这吼声却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他疯狂地砸着眼前看不见的屏障。
别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毁了我的人生啊...
为什么会这样,谁来救救他,谁能来救救他吗?
时十安被保安强制拉着丢了出去,外面下着瓢泼大雨,连成线的雨滴打得他浑身冰凉疼痛。
时十安动了动手指,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回归了他的掌控。
他缓缓抬起头,前方酒店的连廊之下,站了一圈人。他们像是出来看自己笑话的,时卫国、方雅、秦越三人站在中间,时严与周一立于秦越身侧,隔着落下的雨帘,时十安似乎看到他们在笑。
所有人都在连廊之下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讥讽又嫌弃地看着他。那模样,仿佛在看一个垃圾。
时十安沉默地跌坐在雨里,他的嗓子还残留着因为刚才嘶吼而产生的剧痛干涩。
那明明不是他想做的,也不是他想说的,而所有的结果却都要他一个人来承担。
时十安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幕,雨滴打在他脸上,落进眼中模糊了他的视线。如果世间真的有神明,可否告诉我,为何...为何如此对待我。
与此同时,连廊之下,穿着深灰色衬衫的男人掠过人群走到中心门口处。
秦越看见他过来,眼睛都闪起光亮:“瞿也哥。”
瞿也没有看他一眼,仿佛没有听见。他拿过倚在保安身边的一把长柄黑伞,转身噔的一声打开,缓步踏进雨中。
“瞿也!”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秦越又控制不住地喊了一声,那人还是没有回头,径直往雨中的时十安走去。
雨滴打在黑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时十安抬起头,对上瞿也无比沉静的目光。
黑伞斜倾向前,为时十安撑起了一片小小天地,而瞿也身上熨烫妥帖的衬衫则被雨湿了大半。
时十安眼睫轻颤,他看着瞿也那张他曾经很不待见的,对什么事都冷漠如冰的脸,又忍不住问出了他之前问周一的那个问题:“不是我...不是我...你...你信吗?”
时十安问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终于忍不住哭了,一滴眼泪落下来,灼得他手背很痛。
不会,不会有人再信他了,不会了...
“我信。”
瞿也薄唇轻启,看着时十安,很轻,很坚定地说了两遍,“我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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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会信我吗?”
时十安戴着手铐站在走廊里,戴着警徽的工作人员说,他涉嫌挪用公款,需要被带走调查。
没有啊,他没有做。
周围站了一圈瞿也的员工,所有人都冷着眼叱骂他。
“瞿总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样!”
“你被时家赶出来,不就只有瞿总愿意收留你吗?”
“真是太过分了!”
他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瞿也,又问出了那句熟悉的话,想要再次听到他曾经视作救命稻草的答案:“你…信我吗?”
或许是因为好运不会总是眷顾他,这一次,时十安听到瞿也木着脸,像傀儡一般机械地开口:“不信。”
这个曾经给过他无限希望的人,在此刻极其残酷地击碎了时十安的幻想。
世界上最后一个会站在他这边的人也消失了。
或许是他不该存在,是世界想要抹除他,才会如此对待他。
时十安纵身从高楼跃下,那人却在最后一刻奔上前想要抓住他,可惜只是徒劳无功。
时十安指尖触碰到的最后一抹温热,是那人的体温,随后便是极致的冰冷。
他堕入冰冷的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和声响。不知睡了多久,鼻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
时十安鼻翼微微耸动,倏然间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
时十安醒了醒神,眼前是一片梨树林,他正躺在其中一棵树下,身上落满了白色的花瓣。
很久没有这么清晰地想起前世的事情,时十安急促喘息了好一阵,才从那种快要窒息的濒死感中缓过来。
记忆慢慢回笼,前世的每一个场景,每一张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脸都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清晰。
包括那个,他已经忘记了很久很久的人。
是瞿也。
那个在所有人都离他而去时选择相信他,偏偏在最后给他狠狠一击的人,是瞿也。
那个他在每一个小世界里攻略的、爱上的、长着同一张脸的人…是瞿也
“呵呵...”时十安猝然发出一声冷笑,“瞿也...瞿也...”
他无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面上表情是灰一般的死寂。
时十安是为了获得重生的机会去复仇,才一次次进入小世界中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