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镇静(2 / 2)
众人一阵哗然,这次投毒事件不简单呐,侍女背后有人指使,且背后之人看来已经斩断了线索。
赵淇丝毫没有犹豫,拉着谢堂便往外走。
“请升道兄和我一起去勘查尸体。”他刚才已经和谢堂讨论时已经知道了谢堂的字号。
谢堂随赵淇走出正堂大厅,正院内的众人大部分还不知晓大堂内发生的事情,此刻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只是刚才护卫家丁让他们不要走动不要大声喧哗,不然喜欢看热闹的肯定冲进大堂了。
“诸位请放心,一切事宜待临安府处置。在此之前,还请安坐于席。”谢堂一边高声安抚院内慌乱的气氛,一边脚步不停。
赵淇一走出大厅,二月末的夜风吹得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他现在只着一件单衣,紧张的情绪波动之后,身体逐渐恢复了正常反应。
实际上,赵淇内心何尝不是慌张得很,可是此事与他密切相关,因此在摆脱嫌疑之前,他必须主导事态的发展。
谢堂看着跟在领路护卫之后的赵淇,心中连连惊叹,他年纪三十许,已经入仕十余年,还从未见过遇事如此冷静的少年。
几人穿过过厅,右偏院内护卫们正在集合侍女和刚才表演的官伎舞女,随后他们穿过廊道,来到了外院。与正院、偏院相比,外院显得暗黑和狭小,因为外院一般是用于奴仆居住。
赵淇和谢堂急步走进尸体所在房间,只见侍女燕儿躺在地上,瞳孔散大,前额部位鲜血渗出,一滩血迹尤为明显。
正是那个赵淇说过“谢谢”的侍女。
赵淇俯身用手探了探燕儿手腕的脉搏,他在路上还在期待护卫是通过探鼻息确定的死亡,因为这种方法并不科学,说不定还有存活的可能。
只是,没有奇迹。
赵淇可以观察到,屋内中央有一圆桌,桌沿破损处尚存一丝血迹。由此推断,凶手该是突然发力,将燕儿头部猛然撞击圆桌,继而导致燕儿的死亡。
“升道兄为官许久,可有什么发现?”
“额,我从未提点刑狱。”
其实赵淇在问出那句话的瞬间就后悔了,因为那样不自信的问题只会显露出他的慌张,也是因为他早该猜到以谢家的出身,谢堂不会有担任事务官的经历。
“那走吧。”赵淇也看不出来什么,无奈转身出门。
谢堂则吩咐两名护卫守住房间,走出门外,只见一袭白色单衣的赵淇正仰首凝望苍穹。
他这时才想到赵淇怕是会冷,于是又吩咐另一名护卫去取一件他的外袍来,这个少年的身材和自己倒是相差不大。
随后,他走到赵淇身边:“三郎在看什么?”二十五日戌时的天空只有一片漆黑。
“在思考凶手是谁。”
“可有结果?”
“升道兄说笑了,我又不是什么神探。”赵淇苦笑,心中却已有了些许猜测。
“敢问升道兄,可熟悉如今的临安府尹?”
“说起厉府尹,三郎可知他年初两次请求官家让他参加省试,今科也是榜上有名。”
“升道兄明白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好吧,玩笑而已。三郎放心,厉府尹理狱治民颇有建树。”
赵淇闻言稍松口气,别来个糊涂官就行。此时护卫取来谢堂的外袍,赵淇穿上之后与谢堂并肩走向正堂。
正堂大厅内的众人依旧焦躁不安,御医罗知悌已经被请来医治陈九万。赵淇与罗知悌早就相识,三年前他从孤山回来后“大病一场”,正是罗知悌为赵淇诊治,之后郑氏更是时常邀请这位临安著名的内科大夫为赵淇检查身体。
赵淇也不打扰罗知悌施针用药,而是自顾自地坐下享用桌上的菜肴,他此时只觉得饥饿难耐。
于是,当临安府尹厉文翁带着衙役捕快赶到谢府正堂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怪异景象:包括国舅在内的众人都在安静地看着一位少年用餐,而那位少年神态从容、吃相慢条斯理,一看便知道出身富贵、家教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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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叶天士《增补临证指南医案》:解砒信毒,白蜡三钱研末,调鸡子清三五枚,入口即愈。
《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厉文翁......淳祐十二年,以太府少卿兼知临安府。宝祐元年,移知绍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