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偷女知青的鸡(1 / 2)
咯—咯—咯——
清晨,山坳间薄雾绵绵,林木苍翠,一阵嘹亮的公鸡打鸣自黄土墙塌了半边的小院中响起。
只是,司晨的号角在通红的日头早已挂在山头,大队催促上工的铃铛都敲了两遍半的档口,多少有点敷衍了事。
然而,那只通体油亮,翘着黑尾的大红公鸡却恍若未觉,反而弯起脖子直勾勾地盯着院门口的两拨人,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响,一副要攻击的架势。
“龟孙儿,谁要是敢动俺儿一指头,老娘拼了他!”
一位中年妇女跳着脚骂了起来,气势似乎比那只炸了羽毛的丹雄鸡还要凶狠几分。
“李玉珠同志,你不要胡搅蛮缠!你儿子王承舟偷了人家女知青的鸡,气得人家城里来的小姑娘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都一个早上没出门了,甚至连上工都没去,他不该出来道个歉吗?”
对面那位操着满口普通话的男青年声色俱厉地训斥着,丝毫没有被一个乡下村妇的撒泼打滚给吓到。
“就是!我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帮着建设美好祖国的知识青年,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们?这大公鸡明显就是小芷姐为了早起报时,特意跟老乡买来的,红彤彤的全村仅此一只,人赃俱在,你还想抵赖吗?”
“放屁!你说它是你的鸡,你喊它一声,看它答应你不?”
院子里响起一阵哄笑。
李玉珠个子不大,长得还十分面善,此刻却豁出脸皮无理取闹,惹得乡亲们一阵哄笑。
院子里满是吵嚷,王承舟悠悠转醒,只感觉头痛欲裂,下意识地摸了下额头,却惊得他直抽凉气儿,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在自己脑门子上来了一下,都出血了!
这会儿虽然已经结痂,可整个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重得跟套了个瓮似的。
对了,自己不是正在诊所里骂街,怎么转眼来到了这里?
王承舟眨巴一下眼睛,举目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黑黢黢的屋顶,裸露出来的椽子烟熏火燎,好似镀了一层油亮的黑漆,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陈旧得仿佛20世纪的黑白电影。
椽子上铺着芦苇篾子,或许是年久失修,已然糟烂不堪,破出几个大洞,露出麦秸缮成的茅草屋顶。
麦秸秆儿稀拉拉的,一眼望过去,甚至能看到外面晴朗的天空,遇上个刮风下雨,必定泄漏不止。
整个屋子空荡荡的,除了自己身下躺着的一张低矮木床,就只有堂屋正中,靠着后墙摆放的一面立柜。
那柜子是唯一能称得上家具的物件,想必平日里很爱惜,擦得枣红色的木料锃光瓦亮。
偏偏柜头上搁着一只陶土盘子,那土法烧制的瓷器好像是什么塑像的底座,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上面散落的香灰,只是神像却不见了踪迹。
靠西面的一间房子用黄泥坯隔开了,留出一扇小门,门上还吊着一块破布帘子,风一吹飘飘摇摇的,显得有些神秘。
而此刻,正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看到他醒来,歪着脑袋,大眼睛忽闪一下,指着他喊道:
“玉珠,我就说这孩子没事的吧。”
“他就是太胆小咯,抱着大公鸡回来的时候撞到了脑壳,躺一躺就好咯,没得事。”
“你们都不要吵咯,得饶人处且饶人,大不了,你们批斗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