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0(1 / 2)
————陈一杰
卢大海要的结果,是现在的结果吗?我根本搞不清楚。
很明显卢大海是遭人陷害,但是陷害他的人除了卢正庭,还有谁能够做到陷害了他他却心甘情愿承受呢?
据我目前的了解,卢大海最在乎的人,一个就是卢正庭,另一个就是他的干女儿张丽,卢正庭表现得毫无破绽,身处江州的张丽自然也不可能是凶手,除了这两人之外难道还存在另外一个卢大海的至亲之人陷害他吗?
我和陈进吃完饭后,没有直接去找卢大海,我打车再次回到了水鸢清苑。
保安亭换了个年纪大些的人值班,和卢大海差不多,我走过去后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不屑,反正看了我一眼窗户都没打开。
我走到窗户边敲敲玻璃,他抬起眼帘,略显不耐烦地打开窗户:“有事?”
“有。”
“说。”
“我来查一下监控。”
保安眉头皱起问我:“查监控?”
我拿出警察证件给他看了一眼,他从窗户内起身拿烟递给我一支,我摆摆手拒绝了。
“警官,你说你要查别墅区的监控吗,发生什么了?”
“我只查查看门口的就行了。”
“这个我负责不了,我打电话给我们队长。”
“好。”我站在门口吹着冷风等。
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别墅区内外的灯都亮堂堂的,有一种和白天不一样的美感,但都显得十分贵气豪华。
十几分钟后,保安队队长来了,交涉之后同意给我查看监控。
“我们年纪大了,不会搞电脑,等我打电话让小旭来,你要查哪一天的监控?”年老的保安队队长问我。
我回忆了一下,告诉他:“12月21号和12月22号两天的,包括夜里。”
“12月?”
“嗯。”
“12月的恐怕今天查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一张内存卡只够存一天的监控内容,每个月内存卡都会有三十张左右,月初就把上个月的拿回去公司保管了。所以12月的内存卡全部拿回去公司去了。”边上的保安解释道,保安队长在边上点点头。
“公司在哪?”
“在西片区江通街。”
“不算远,告诉我具体位置。”
“即使你这时候赶过去也没办法了,公司那边的人大多数都下班了,只有个别值班的了,恐怕也做不了主带你去拿内存卡,如果不是非常急的话,明天拿好些。”保安队长开口道。
“公司那边明天几点上班?”
“八点。”
“那麻烦告诉我公司名称是什么,具体地址是在哪?”
“久安安保公司,在江通小学斜对面。”
“感谢。”
我跟两个保安道谢后,转身离开了别墅区。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只有陆小曼还在办公室,其他人今天都没加班。
我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看书的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我回到位子上问道。
“案子啊!”
我看了他一眼,现在大家都已经认定了卢大海是凶手了,其实我的侦查也只是自己在坚持而已,陆小曼这样问我,是因为她也认为卢大海不是凶手,还是说仅仅表示她也希望案子能有转机。
“我有些猜测,但是好像有点难证实。”
“讲给我听听?”陆小曼饶有兴致地问我,同时合上了他看的书,我瞟了一眼封面,浅蓝色的,大概率是言情小说。
“从罗雯丽几个证人来看,卢大海是遭人陷害的,背后一直有人在这件事上把祸水往卢大海身上引。”
“但他为什么要自己承认啊?”
“所以我怀疑是他弟弟卢正庭。”
她略做思考后惊讶地张着嘴:“他弟弟陷害他,他才会心甘情愿承受对吧?”
我点点头,陆小曼站起来右手手背拍在左手手心上接着说:“老早听说卢大海把侄子送进监狱后来害死了侄子。卢正庭应该是一直怀恨在心,所以陷害他,而他自己也由于愧疚,甘心承受这种陷害对吧?”
“害死她侄子这个说法我觉得有点重了。”我辩解了一句,我始终觉得卢大海在这件事上只是做了他该做的是,换做是我,我大概也会这样做。
就在这一下子我忽然有感觉我和卢大海相似了几分。
“好吧,不是害死,但是在卢正庭看来,和害死没区别吧!”
“我也觉得是这样,所以就想去看看卢正庭那边。”
“你应该把你的进展告诉队长,然后重新调查这个案件啊!”
“不行,卢大海已经做完供述了,都快了结的案子,我又翻过来搞,如果查到最后一样都没有,我这样搞岂不是浪费所有人的精力。”
“怎么会这样想?大家肯定也想帮海哥啊!”陆小曼急切的走到我面前说道。
“帮他?”
“对啊!”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怎么做是帮他。”我认真地看着陆小曼说道。
陆小曼略微冷静了一下,好像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卢大海要的就是现在的结果,做什么才算帮他很难确定。
“那你……”
“我再查查看,其实队长他们也一直在帮忙,案子迟迟未做下一步处理就是在帮忙了。”
“哦,也是。”陆小曼点点头,“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再去顺着这个思路查查看,今天我和陈进大哥去拜访过卢正庭了,没发现任何异常,我打算明天去安保公司,调查一下案发那天别墅区门口的监控,看看卢正庭在那个时间点是否外出过。”我说完补了一句,“卢正庭家在水鸢清苑。”
陆小曼眼睛亮了起来:“对,这个是个好办法。”
“嗯。”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就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上忙。”
“肯定。”我笑着点点头。
次日一早,我就赶到了久安安保公司,出示证件后,安保公司的经理往仓库里抱出来一个扁平的塑料盒子。
“陈警官,十二月的内存卡都在里面了。”
“我暂时只要12月21和22两天的。”
“好,我拿给你。”戴眼镜的经理倒是很客气。
他打开盒子,里面的内存卡都是用防水袋装起来的,不过放得不是很整齐,他皱着眉头找了半天。
“不对啊,怎么找不到?”他诧异地问。
“找不到?”我凑过去。
“袋子上有黑色记号笔写着日期,一张卡只能存一天的监控视频,我没看到21和22号的。”
我跟他一起找了一会,甚至一天一天排出来了,但最后发现确实少了这两天的。
“等我打电话问问水鸢清苑那边的保安队。”他伸手掏手机开口道。
“不用问那边了,你问问看在我之前,有没有警察来查看过。”
经理诧异的点点头,然后打了几个电话,几分钟挂了电话告诉我:“确实有个警察来过,不过好早以前了。”
“什么时候?”
“应该是25号。”
我身子往后仰了一下,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你们不是一处的吗?”
“没有,他是我同事。”
“那正好,麻烦陈警官你帮我们公司找他要回来那两张内存卡,因为据公司办公室小刘说,他当时把这些都拿来给那个警察看了,现在没在的话,好像……是他擅自把那两张内存卡拿走了,希望理解,因为我们公司要保存好一年的SD卡,以防别墅区有什么安保方面的要求。”
“好,我回去问问看。”
本来我打算把整个12月的卡都借走,现在反而有点不好开口,干脆改天让李计明直接来这边查看吧。
离开安保公司后,又飘起小雨,路面已经有点湿滑了,这种天气特别烦。
卢大海怎么都先我一步,这让我有点沮丧。
卢大海是顶尖的侦查专家,他断掉我的侦查线索,我估计很难找到突破口,而且我估计他应该是确保什么事都处理干净了,才回到局里自首的。
反观卢正庭,他好像一点也不比卢大海差,目前为止,他也表现得毫无破绽。
————袁世佳
今天下午陈一杰从外面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大家目光都投向了他。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潮湿的冷气,外面正在飘着小雨,这倒是不奇怪,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和之前有些不同,这种阴冷的潮气更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在卢大海这个案子发生后,他的眼帘总是微微低垂着,时不时和我们打招呼的时候,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意思一下,整体给我的感觉是好像他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什么阴郁的事。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看出来他到底有多厉害,就拿卢大海这个案子来说,也是卢大海自己回来自首的,他反而一直在思考卢大海没有作案的可能性,这点我非常不理解,清楚无疑的供述摆在眼前,还有一堆证人,这案子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就因为他和卢大海的关系,就一直耗在这个事上吗?
不过全办公室的人似乎也都对这件事有点上心,好像也都在暗暗赞同他,可能是大家对卢大海这个老同事感情很深,也真的希望能发生点什么奇迹,指望他能能找点新的东西救卢大海吧。
我觉得由于我是新来的,没有被这种同事感情冲昏头脑,所以头脑还算十分清醒。我在想要不要借个机会跟大家谈一下这个事,也算是表现表现。
正好今早队长也在办公室,要不就这个机会吧。
“杰哥。”我叫了一声,办公室还挺安静的,我叫这一声显得有点突兀。
“嗯。”陈一杰扭头看着我。
“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我问道。
整个办公室的人看似都在忙自己的,但我知道他们其实都在听我们对话,包括队长。
“暂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他看着他旁边的办公桌开口道。
“杰哥,我觉得会不会是出错了。”我借此机会讲出来自己酝酿很久的话。
“出错了吗?”他没有问我什么出错了,而是这样问我,没在我预料中。
“会不会大家都被同事间的感情左右情绪了,对这种已经摆在桌面上的供述和证据视而不见,反而在寻找其他的可能性?”我说完后扫视了一下办公室的人,特意看了一眼队长,队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是没有抬头。
陈一杰长舒一口气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没有看我,我觉得我在这个时间点说这样的话还是有点尖锐的,他应该会认真看我一眼,但他好像还是没有太在意我的话,只是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我向陈进大哥请教了这个案件,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之处,供述和证据都很合理。”我见他不说话,我把我刚刚想好的话都说了出来等着他回答,既然说了,就全部说完吧。
整个办公室安静了一会儿后,陈一杰才开口。
“小袁,你说的很有道理,大家确实被卢大海左右情绪了,没有很客观地看这个案件。”
他当着办公室这么多人的面,还有队长在内,对我的话进行肯定,我感到有点小欣喜。
“我查案习惯有点死板,有时候会对存在疑惑的点刨根问底,所以这个倒也还好,不算是因为情绪做这个事,我还算能克服这种情绪,不用担心我。”他接着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担心他或者担心办公室的其他人,我也就是想找个机会表现一下,顺带表达我的疑惑,他话语间把我抬高了一些,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嗯,我觉得还是得早些提振起精神来才行,不过你不像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就没有你那么多的焦虑。”我开玩笑地说道。
“好,是要提起精神来。”陈一杰看着我微笑着开口答应道。
整个办公室的氛围稍微轻松了一些,我对我刚才的表现和接话很满意。
“杰哥,晚上下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他问我。
“解压的地方。”
“好。”他没有追问,同样笑着点点头。
“陈一杰你别跟他去了,网吧有毛的解压作用。”张仕佳在角落里开口道。
“谁说是去网吧?”办公室里的人哄笑起来后,我大声开口辩解道。
“那你还能带他去哪?”张仕佳问我。
“反正肯定不是网吧。”
“小袁我提醒你,你别知法犯法啊!”赵应波指着我调侃道。
“去去去,啥知法犯法啊,我能是那种人吗?”
众人哄笑了一会,我转移话题问道:“诶杰哥,话说回来,这个案子供述、证据都已经无懈可击了,你还有啥可刨根问底的啊,我想得浅,能跟我说说看吗?”
我确实是不理解,这个案子到底还有什么可查的。
“其实供述和证据都只是辅助事项,和事实并不是全等的。”他对着我解释道。
“那这件事上,事实难道不是如同供述一样吗?”
“就是还不能确定,所以还在努力。”
“会不会就是想多了,证据和供述两者描述一致,反而找另外的可能性我觉得不太合理。”
“我不太习惯把证据啊这些事项和事实混在一起,因为查案的目的是找真相,不是去找情节来对已有的供述和证据进行肯定。”他以非常谦虚语气开口道。
“那什么才是真相啊?”
“起码要有合理的因果关系吧!”他略作思考开口道,跟着又补充说,“当然这个因果关系不是基于已有的证据去刻意寻找的,更不是强行联想的,而是仅仅把证据当做有限的参考去客观独立地发现与之相吻合的因果关系。”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嗯———就是说,供述啊、证人啊、都只是查案的手段,你可以整合这些信息,但是不能把它完全当做事实。”
“那在这个案件上,因果关系还不明显吗?”我问道,因为我觉得卢大海作案的动机非常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