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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感觉怎么样?头疼吗?”姜夫人一脸心疼,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一连几个月没见到阿娘,姜善宁心里想的紧,张开手臂抱住她的腰,嗫嚅道:“阿娘……”
虽然生病,但却因祸得福,阿娘因此不忍心说教自己,她偷偷跑出府一事便轻飘飘揭过去。
“这几个月,都跑哪里去了?阿娘在府里真是担心死了,整日都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还得瞒着宫里的人。”
姜夫人满眼温柔,又觉得后怕。姜善宁偷跑出府的那晚,姜从是知晓的,两人并未阻拦。女儿走后,她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提起此事,姜善宁才想起来她几月前跑出府的时候,借口抱病。
一连“病”了几个月,她回来的时候竟然真的病了。
姜善宁睡了一晚上,精神头正好,跟姜夫人细细说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她和萧逐心意相通的事情便先隐瞒了下来。
姜夫人垂眸,看她说起萧逐时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一时不知该作何感。
姜善宁说起萧逐和扬州的百姓们一起挖渠,说起她在扬州城里的所见所闻,又说到他们返京时,路上遇到刺客,是萧逐保护她。
说了小半个时辰,姜夫人见她有些困倦,便让她好好休息。
姜夫人一走,姜善宁撑起上身,看向菘蓝,急切问道:“这几日,京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哟我的姑娘啊,快躺下来,您的病还没好,莫要着凉了。”菘蓝忙上前,将她按在床上,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昨日京中忽然有一条谣言,竟然说七皇子不是陛下的孩子,而是先帝的!”
她坐在脚踏上,脑袋凑近姜善宁,生怕被旁人听到,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她撑着下巴好奇问:“姑娘,你说七皇子真的不是陛下的孩子吗?我昨日去街上采买,听到好多人都在议论。”
姜善宁却是松了口气,这条谣言是萧逐吩咐浔州的人传出去的,她还担心从新南郡到永京得好久,没想到这么快。
她没回答菘蓝的话,又问道:“除了京中,宫里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菘蓝道:“宫里头还真有一事。昨日傍晚,皇后娘娘被禁足在坤宁宫里,后宫一切事宜都交给了淑妃。”
皇后被禁足,看来应乾帝心中对她起疑了。
得知了这两件事,姜善宁便放下心,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捏了捏菘蓝肉肉的脸颊。
“菘蓝,你家姑娘出府几个月,我瞧着你倒是圆润了些呀。”
菘蓝圆圆的眼睛登时睁大,她捧着自己的脸,“真的吗姑娘?我胖了好多吗?我也就是每日吃的多了些,睡得多了些,其实我也感觉自己胖了一点。”
姜善宁瞧着她,唇角带笑,过了会儿问道:“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都有哪些人来侯府看望过我?”
“宫里的娘娘们起初派人来询问了一番,一两个月后宫里渐渐没人来了。倒是姚姑娘,隔三差五的前来询问,有时是派人来,有时是亲自来,这不她昨日还向侯府递了帖子。”
飞燕啊,是个好姑娘,她来永京不久,就交到了这么一个好朋友。
说起来,她觉得姚飞燕和顾灵萱的性子挺像的,也难怪她会和姚飞燕投缘。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介绍她们认识,她们一定会有很多话题。
“这样,菘蓝,明日你去姚府将飞燕请来 ,许久未见了,我跟她说说话。”
第85章 夜会
第二日一早姚飞燕收到了镇北侯府的帖子, 连忙赶来,一来就看到姜善宁病恹恹的模样,她顿时心惊。
“宁宁, 你到底身子出了什么毛病, 卧床将近四个月, 我瞅着这小脸都瘦了。”姚飞燕心疼的看着她,在床边坐下来。
来的路上她想了满腹兴师问罪的话,想质问她为什么不见自己,但是在看到她的脸色后都咽回了肚子里。
姜善宁笑笑,尚在病中的她脸色苍白,她拉起姚飞燕的手:“飞燕,我没事, 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鄞城,来永京之后水土不服, 身体适应不了。我是怕会过了病气给你,才没有告诉你的。对不起,飞燕。”
她没有将这几个月的经历告诉她, 并非不信任她,而是此事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泄露的危险。
再等等, 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她就告诉她。
姚飞燕摸她的掌心,摸到了一手的汗,纳闷道:“水土不服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卧床吧,你瞧瞧你自己, 身子都发虚汗了,白天日光足的时候, 你就应该在院子中多走一走,省的总是躺在床上,病都好得不利索。”
说着,她瞧了眼窗外,白日里难得雪停,日光暖烘烘的照下来,她说什么都要拉着姜善宁去院子里走走。
姜善宁浑身没什么力气,索性任她摆布,任由她给自己套了好几件衣裳,最后裹紧披风,挽着她在庭院中散步。
两个姑娘说话间,姚飞燕不免提起了前两日的流言,讲乐子一样跟她闲聊。
“虽说流言是从皇后娘娘的老家新南郡传出的,陛下将她禁足了。但是要我看来,指不定还是七皇子做的手脚呢。”
姜善宁起初沉默地听着,对于姚飞燕,她隐瞒了很多,总觉得心里有愧疚,后来便时不时附和她一句。
“飞燕,为何会觉得是七皇子?”
“我祖父教过我,不论是谁,处在什么境地都不能低看了他,更何况他还是皇子呢。不论他是陛下还是先帝的孩子,身上都流着天家的血脉,哪里能小瞧了他。”姚飞燕说得头头是道。
姜善宁心里忖道,兵部姚尚书,倒是朝中的一股清流,不似旁人那样对萧逐有看法。
姚飞燕陪着姜善宁说了一早上的话,在侯府用过午膳才回府,走之前再三让姜善宁保证以后不准不见她,不准将她拒之门外,她明日还会来的。
入夜,姜善宁双眼瞪得老大,躺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散下来的床幔。
她睡了一下午,现在清醒得很,压根睡不着,没有一点儿困意。
喝了两日的药,她的病差不多都好了,再休养上一两日,她就可以出府活动一圈,在众人面前露露面。
姜善宁抱着厚厚的被子翻了个身,忽然听到合紧的轩窗外传来声响,她翻身坐起来,侧耳细听,确实是有声音。
于是裹着被子下床,将轩窗推开一条缝,看见了外面站着的萧逐,在夜色中笑意温和地望着她。
姜善宁十分惊讶,没想到会见到此时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殿下,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能出宫么?”
宫门已经下钥,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姜善宁打开轩窗,让他进来,而后确认庭院中没有下人,将轩窗紧紧关上。
她转身打量他,萧逐身上穿着宫里太监的衣裳,墨发全部束起来,拢在太监的圆帽中。
以往在宫里不是没有见过太监,但是姜善宁第一次见萧逐穿上这身太监衣裳,觉得很是新奇。
帽檐卡在他的额间,遮住了锋利的眉形,狭长的双眸隐在帽檐的阴影下。
他微微躬身,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和一双薄唇,颇有些宫里小太监们唇红齿白的模样。
“殿下,你穿着这身衣裳……”姜善宁丝毫没有收敛目光,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真诚地给出评价,“还挺适配的。”
萧逐脚步一顿,在她话音落下后,脸颊倏尔热起来。
五皇子原是掌管宫中禁卫的,因为秋狩中与白狼争斗,导致他双腿残废,每日在宫里就是自暴自弃,是以近些时日宫里守卫松散。
他让长锦找了一套太监衣裳,才得以混了出来。
萧逐催促道:“外面冷,阿宁,快上床吧,当心着凉。”
“知道啦。”姜善宁躺了许久,好不容易下床走两步,还想多走走时,萧逐却催着她赶紧上床。
她懒懒地应了声,但脚下还是慢吞吞的,不疾不徐走向拔步床。
然而才走了一步,姜善宁就觉得自己突然腾空而起,一双手臂牢牢抱住了自己的腿,将她稳稳举起来。
“诶!殿下——”姜善宁猝不及防,正想要伸手支撑住,却忘了自己身上还裹着被子,萧逐的手臂勒在她膝弯处,渐渐收紧,她的双手被困在被子下出不来,只能任由萧逐将自己抱起。
萧逐沉默不语,隔着被子抱起她,大步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伸手捏紧她身上裹住的被子,她整个人只露了一张脸在外面。
“我听说你生病了,阿宁,哪里不舒服?”床幔沙沙落下,他的声音晦涩不清,语气中的担心丝毫不加掩饰。
“我,我都快好啦,染了风寒而已。”姜善宁仰头瞧他,光线昏暗,他半个身子都探进床幔中,眸色几乎和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她下意识咬唇,“你就是为了这点小事冒险出宫的?”
“你生病了,这不是小事。”萧逐抬眸,眼眸中满是认真,他一字一顿,“阿宁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小事。”
宫里消息闭塞,她病了两日,他今日才得到消息,入夜马不停蹄地赶来,还是没有赶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萧逐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唇间,手指微动,指腹抵着她的贝齿。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寒气,手指冰凉,在她的唇瓣上摩挲,目光中越来越沉,蕴着几分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