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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稍等,臣女跟丫鬟说几句话,很快就好。”姜善宁压下心底的不安,后退一步,转头就跟菘蓝低语几句。
她嘱咐菘蓝照顾好阿娘,别让阿娘为她担心,她在宫里会保护好自己,若是能出宫,她一定会回府的。
还有朔州若是有什么消息传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她。
匆匆说完后,姜善宁在几个小太监的护送下,冒雨朝着宫城而去。
天色阴沉, 雨雪相依,空气中蔓延着湿冷。
到达宫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姜善宁从马车上下来后, 径直走去坤宁宫。
李皇后还在被禁足中, 坤宁宫的宫人缩减了大半, 皆是垂着头沉默不语。整个坤宁宫里只能听到雨势急切的声响。
姜善宁的裙角已经完全被雨淋湿,她跟随宫女去偏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去正殿里拜见皇后。
穿过珠帘,姜善宁看到李皇后正躺在床榻上,半阖着眼,脸色青里带白,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娘娘,您这是生了什么病?怎么看起来如此严重?”看到皇后糟糕的神色, 姜善宁心下微惊。
她本以为这是应乾帝找的借口,没想到皇后真的病了。
李皇后听见声音,撑开眼皮, 放在被子里的手抬出来,颤巍巍地向姜善宁伸去。
见状,姜善宁连忙上前, 跪在床边,握住皇后的手,感觉到一片僵冷。
“自本宫被禁足以来,身体每况愈下,每日都会灌好多汤药, 意识迷糊间,本宫就想起你来。”李皇后的目光看向她, 但眼里没什么焦距,像是盯着虚空一般。
“宁宁,本宫膝下没有女儿,自你来到永京,不知为何,本宫就觉得见你亲切。这回大病,本宫就想身边能有一个女儿陪伴。”
姜善宁抿了抿唇,淡声道:“娘娘您放心,臣女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好好照顾您。您莫要灰心丧气,不管是什么病,总会有好的那一天。”
李皇后笑了声,嗓音干哑,一旁的掌事姑姑春香倒了杯温水来,姜善宁扶着皇后起身,给她喂完一杯水。
喝过水,皇后闭上双眼,姜善宁轻轻将她放平在床榻上,盖好被子。
春香领她到正殿旁边的一个房间里,“二姑娘,您暂且将就住在这里,若是缺了什么,您只管跟奴婢说,奴婢一定给您添置好。”
“多谢春香姑姑。”姜善宁扫视了一圈,语气担忧地问道:“太医应当来问诊过娘娘,太医是怎么说的,娘娘的身子到底怎么样?”
春香道:“太医说娘娘是积劳成疾,得好生将养着。”
姜善宁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春香福身,出来后快步走回到皇后的殿室里。
“娘娘,奴婢已经安顿好了姜二姑娘,就在隔壁的房间。”她俯身凑近皇后,低声道。
躺在床上的李皇后悠悠睁开眼,脸色还是苍白,勉强打起精神道:“本宫知道了,过两日,你便去勤政殿请陛下来本宫宫里用晚膳。”
“是,娘娘。”
“真是一眼也不想看到他。”李皇后拧起眉头,幽幽叹了口气,“能不能扳回此局,就看姜二姑娘了。”
姜善宁来到坤宁宫后,每日一早就去侍奉在正殿,但春香说皇后身边有她侍奉,姜善宁只需要每日陪皇后说说话就行。
听到此话,姜善宁乐得自在。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三年多前,萧逐被流放到鄞城,就是因为李皇后的一句话。
来到永京后就算每次请安时皇后对她很好,她心里头对皇后却总是喜欢不起来。
说来奇怪,她在坤宁宫一直没有见到十三皇子,询问了春香后方知道,十三皇子被暂时养在尚无子嗣的淑妃膝下。
姜善宁咂舌,宫里谁人不知皇后和淑妃水火不容,十三皇子去了淑妃的宫里,哪里会被好好对待。
真是可怜了年幼的十三皇子。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姜善宁在坤宁宫根本睡不好。每日睡前,许多事情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晃。
她一直惦记着阿娘,她走了后,阿娘肯定很担心她。
还有远在朔州的父兄,已经半个月了,他们肯定正在战场上厮杀。北狄人凶猛蛮横,不知道父兄此刻有没有受伤。
她又想到了顾灵萱,北狄进犯的时候,萱萱应当是在学堂里上课,她肯定很害怕。大哥回去后,也不知他们有没有见上面。
高大哥他……定是一直死守在边境线,北狄人来势汹汹,他一个人,能挡得住么。每每在战场上厮杀时,他定然会忆起往昔,与父兄,萧逐还有众位同袍并肩作战的时候。
说是进宫来给皇后侍疾,大半个月过去,因为每日睡不好,姜善宁的脸颊倒是消瘦了一圈。
期间应乾帝来过一次,装模作样地问候了皇后几句。
见到姜善宁时,打量了一眼,赞许道:“姜侯真是生了一对好儿女,他和儿子在外为朕拼杀,他的女儿将朕的皇后照顾得很好,朕是真的不能没有了姜侯。”
姜善宁面上保持着淡笑,心头泛起一阵恶心。
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应乾帝。当初他将镇北侯召回来,就应该派去另一位武将镇守朔州。若非如此,此次北狄人也不会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进宫的这半月多以来,天气一直阴沉,冬日里雨雪不停,屋檐下滴答声不断。
整座宫城笼罩在阴沉的氛围中,叫人心生烦闷。
姜善宁在坤宁宫中百无聊赖,皇后的身体越发不好,太医来看,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坐在窗边,托腮望着清凉宫的方向,想象萧逐此时,会在做什么。
入夜,姜善宁睁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强迫自己闭上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善宁快要睡着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
她猛地睁开眼,披上外衣下床,推开窗子后,声响愈加清楚。
她听到坤宁宫外似乎有一队士兵在疾行,他们铁甲相撞的声音掩盖在淅沥的雨声中,若是沉睡中的人,此刻定然听不到。
这是出什么事了?
姜善宁低头系好衣裳,拿起门边的直柄伞,撑开后冲进雨幕中。
她先去皇后的殿室外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一片,皇后应当是在睡觉。
雨势渐大,寒风骤起,吹得廊下的宫灯左摇右晃,在疾风中倏地灭了灯烛,让本就看不清的路更加难走。
姜善宁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萧逐。
她并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五皇子出事以来,宫中的禁卫就跟摆设一样。若不是还有金吾卫在,整个皇宫就跟无人之境一般。
她咬咬牙,握紧伞柄,踩着地上的水坑疾步走向门口。
四下没有看到一个宫人,姜善宁走到了坤宁宫宫门,附耳贴在宫门上,等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她才打开门。
入目是连成线的雨点,宫道两边的雪都化成了水,汩汩沿着宫墙下流淌。
姜善宁朝两边望了眼,一阵肃杀的气息蔓延在右侧的宫道间。
这些士兵,正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来不及想太多,她转身向清凉宫走去。
走到半路,迎面跌跌撞撞走来一人,姜善宁猛地停住脚,本想躲避一下,对面那人却出声喊道:“二姑娘!”
姜善宁眯起眼睛,发现来人是长锦。
长锦跑到她跟前,气喘吁吁的:“二姑娘,殿下就怕你会来清凉宫,特意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好好待在坤宁宫里,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明日就好了。”
姜善宁和他一同走到墙下,伞柄倾斜,将长锦也罩进来。
她蹙眉:“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这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一个人。我在坤宁宫时,分明听到了有许多士兵,他们是谁的人?”
长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二姑娘,五皇子和六皇子谋反了!”
今夜子时,落锁的宫门悄然打开,五皇子和六皇子分别带着一队士兵,进了宫门后朝勤政殿而去。
宫里守卫松散,他们长驱而入,只要控制住应乾帝,后宫里的其他嫔妃都不足为惧。
“殿下呢?他在哪里?”姜善宁把伞柄捏得死紧,盯着长锦问道。
她根本不关心两位皇子谋反,应乾帝会不会有危险,她只想知道,如此危机的情况,萧逐去哪里了。
长锦道:“殿下点了一队金吾卫,保护陛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