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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玲珑心思打得妙,苏折也是含笑一拜,正要上前听封受赏。
“且慢——”
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一来,苏折本来以为出现的人一定是紫晏。
可是一听声音,他倍感陌生。
再回头,他看见了一位从未见过的修士。
不,不是修士。
是画轴山的居士!
这位居士眉眼深邃,那五官线条,就好似浓刀烈匕刻凿出来的一般,竟是粗犷豪迈的西域长相,与儒雅随和的一众画仙迥然不同。
洋人修仙?
好吧,天魔都在四处作乱了,洋人修仙也没什么。
可在他的背后,竟浮动着七颗半睁半闭的眼珠子!
苏折当场认出,这就是外出游历归来的“九眼居士”薛历!
“九眼居士”薛历,画轴山排行第六,晚于徐云麒加入,不过几百岁的仙龄,却是身份极为特殊的一位——只因他原是西方“长生宗”宗主之子,在“长生宗”内乱之后,他带着“长生宗”的秘器宗法,投靠了当时的画轴山,被当时的掌教破格提携为了第六居士。
据说他曾吞过“莲生双岛”那镇岛神莲的一小残片花瓣,还曾得到过一颗“飞魄山”的尸仙炼化的尸丹,更在“天穹地果园”吃过仙桃,种种灵气交汇其中,以至于让他在体内炼出了七颗额外的神眼。
这七颗神眼,作为外置器官,可漂浮在他背后,再加上他脸上的两颗眼,一共九颗,可以用来窥探千万里之外的天地,又可查探万物生灵的本相,还可瞅出敌方身上的灵气命门,甚至可以看得到未来将要发生之事。
因此,他被称作“九眼居士”薛历。
薛历骤然出现,却是横了在场受封的三人一眼。
他面上两眼一瞅,头上飘着的七只眼睛便也跟着睁大了一点儿,但未完全睁开,就已令苏折觉得如临大敌、呼吸一紧。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灵魂层面窥探于他!
所幸那眼睛只是半睁半闭,尚未完全打开,而薛历也只冷眼瞅了他们,又看向徐云麒等人,十分潦草地行了一礼,便问道:“我在外听说有几位新弟子极为出色,刚入门不过三月就要受封为二阶的掌卷人,可就是这三位?”
徐云麒点了点头,笑道:“六师弟刚游历归来,想不想看晋升典仪?”
薛历却道:“想倒是想,只是我记得一般新弟子要熬个数年才能到达二阶,我教授的一些极出色的弟子,都老老实实熬了一两年才晋升二阶,敢问这三位弟子有何特殊之处,怎能在数月内接连晋升?可有什么特殊的天赋,还是在短短数月内就作了什么过人之事?”
原来是因为晋升太快而觉得不满了么?
而且还为了他自己的弟子鸣不平?这位居士听起来倒是挺疼弟子嘛。
苏折松了口气,徐云麒面色一紧,道:“这三位承笔郎天赋尚可,也曾立下功劳,协助救人,其中细节我可稍后详说,请师弟稍坐,看完受封典仪后再行质问。”
“要是等典仪开始,就有些晚了。”
“晚什么?”
薛历冷声道:“我在外探听得知——盗天宗,已派了一位修盗仙之法的妖官,混入了我们画轴山!”
徐云麒眉头一凛道:“你说的可是苏折?”
薛历冷声道:“正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只金乌!”
众目睽睽,哪怕徐云麒再如何狂热痴迷,也只正经言说道:“我并无此痴念,只是神兽仙禽向来为天地之造物精华,我对其多加招抚也是寻常,尤其是那些品性高洁、身形巨大美丽的……”
李墨花无情地打断道:“这些我们都已知道,苏折不久前还在山中现过身,怕不是跟着新弟子考试的机会一起混进来的吧?”
徐云麒眉头拧成了一个巨大的结,薛历却是冷声道:“不止是混进来,只怕还乔装成了某一位弟子。”
说完,他立刻指向苏折为首的三人。
“我那七只神眼可以感觉到——那潜伏的‘盗火妖官’苏折,就藏在这三人中间!”
话音一落,四座皆惊!
第116章 神眼窥视之下
人的话素来有轻有重,可“九眼居士”薛历的这句话,却仿佛是直投大海、直砸山峰的一块儿巨石,激起的何止是千层浪,更是瓦解了画轴山许多人心中的防线,逼得他们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令人心寒却又生惧的疑问。
前些日子的观星一案如何而起?
为何在防守森严、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画轴山,会冒出一个盗天宗的妖官?
一只曾经攻击过徐云麒,几乎使他致死的金乌,怎么能够轻易地进来,然后又消失于无踪?
难道他真的潜伏在这三人的中间?
众说纷纭,千种人的目光仿佛聚于一处,酝酿着难以掩盖的风暴,积蓄着惊险难遮的雷云,然后在某一时某一刻——无声地爆开。
“居士怎能凭空冤了我们三人!?”
打破这僵死沉默的是冯灵犀,他几乎是从未受过如此巨大的冤枉,好像一下子背负了细雪不清的污名,几乎是红着脸庞,拍着胸脯,指着薛历。
“在观星病一事后,徐居士已经验过我们的身,我们三人个个清白,只是为了救人治病才做了些出格事儿,难道这样也能招致怀疑,抹杀功劳么!?”
他还欲再说,却被梅洛洛一把拉住,而那薛历更是冷声道:“五师兄验过你们,我却没验过,我的神眼看得分明——你们身上分明有那金乌的气息,还不承认!?”
只是气息?没有看出戒指里隐藏的妖身与天魔么?
苏折暗自松了口气,却仍摆出一副担忧难解的模样,他把目光投向了沉思不语的徐云麒,在无言中投去了求助与渴望的目光,当真像是一个无辜的学生在向着师长求援。
可是徐云麒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积极地维护他们三人了。
不知是在等待什么,这人只是表情淡淡地冲着苏折点了点头,然后转了眼眸,以略带锋芒的眼神看向薛历。
王明朗倒是打了圆场,道:““六师弟是认为五师弟验人的手段不行,想再验一验这三人?”
薛历淡淡道:“五师兄并非手段不行,只是爱才之心太过深厚,便难免会被人利用。”
徐云麒这才冷笑一声,发出了站立场的第一句话。
“在这画轴山,什么时候爱才惜才也成了错,难道非要搞得人人自危,互相揭发才是正理?”
他话音一落,旁边的李墨花却接着道:“可这金乌都出现我们画轴山的后院了,难道五师弟不觉得我们这些师兄应该自查自清一下?”
他的话似针锋相对,又似拿着自己的身份压人。
若换了别人,此刻也只能作罢。
偏偏是徐云麒。
他这个受掌教宠爱多年的,有的是底气和资本,便只是不卑不亢,挡在苏折三人面前,道:“我当日验证这三人的身份,乃是带了他们去真言殿,让他们在验明真身的神镜之前走了一圈,几位师兄师弟觉得这样仍是不够?”
李墨花却道:“镜子只能照出他们如今的形态,如果苏折是附身在其中一个考生上进来的,你又如何能照得出它的本相呢?”
这人倒也不是傻的,确实预判到了行幽的想法。
苏折暗自心紧的时候,瞧见徐云麒的笑容已然一滞,似乎也陷入了这个不可回旋的逻辑漏洞里。
而李墨花则以莫名冷厉地眼神看向了这三人,面上带有浓厚的审视与敌意。
“依我看,这新进的一批弟子确有重大嫌疑,既然薛历师兄说了这三人身上有金乌的气息,那我们便该让六师弟开上三眼,以‘过去眼’、‘现在眼‘还有‘未来眼’去看看他们,探出他们过去、现在,还有未来的形态才是!”
徐云麒忽冷声道:“李墨花,你过分了!”